紅魚立刻辯解道:“不是的夫人,奴沒有推她,真的沒有推她。”
莊氏哪裏管她,略一拂手,身後兩個外院的男丁捋了衣袖就要來捉人。
紅魚雖有捨身的精神,說到底也是怕的,瑟縮着身子,想躲卻是沒躲。
見狀,蘇愉挪了位置站在她身前。
紅魚看着擋在身前的背影,明明小姐比她還瘦弱,現在卻如一棵樹般立在當前,將她這株小草護住,登時喉頭一哽,心下萬分感動。
兩個僕人看着面前的蘇愉,面面相覷不敢下手,其中一位個高的道:“二小姐您讓開一些。”
蘇愉恍若未聞,穩若泰山。
兩人犯了難,“二小姐您這是在難爲我們啊!”
蘇愉任憑兩人怎麼說,依舊巋然不動。
莊氏登時雙目一瞪,狠聲道:“蘇愉,你這是存了心對本夫人不敬!該請安不來還指使下人對崔媽媽下手,如今當着我的面攔我的人,你是借了誰的膽,仗了誰的勢?”
莊氏發難蘇愉早有準備,不疾不徐道:“母親,我沒有要與您作對,也更沒有指使紅魚推崔媽媽,這一切只是誤會。”
她越是平淡如水,莊氏越是恨她入骨,這賤丫頭當真跟她該死的母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話文文弱弱,行事不疾不徐,明明就該跪地求饒的時刻偏要這番雲淡風輕的模樣,看了讓她作嘔,看了讓她恨得吐血!
她此時眼中滿是針對的鋒芒,語氣咄咄逼人:“誤會?崔媽媽臉上的傷難道不是在你們清月院造成的,既是如此何稱誤會?放心等收拾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也就輪到你了,你們主僕兩個都跑不掉的!”
繼而又對兩個僕人道:“這家裏是誰當家做主不知道?別管她,快快把那死丫鬟綁了發賣!快呀!”
莊氏催促道,等處理了丫鬟,她就正好對付蘇愉,反正今兒是清月院先惹得事,傳出去也沒人說自己的不是,名正言順!
“二小姐得罪了!”兩個僕人得了莊氏的令,也不顧自己是男丁的身份,擡手伸向蘇愉。
蘇愉反倒逼上前一步,威嚇一聲:“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她目光如炬死死地看住面前的人,兩個大男人被她的眼神瞪得心裏直發毛,可面前的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哪裏唬的住他們。
蘇愉畢竟是小姐,他們不敢真碰,兩人對視一眼,配合默契,高個的伸開雙臂攔住蘇愉,矮個子的靈活地一躥溜到她身後,兩隻手死死鉗住撲騰不停地紅魚。
“死丫頭乖順些,不然打死你!”矮胖的男人在紅魚耳垂邊威脅道。
男人咧一口黃牙,說話一股惡臭,紅魚噁心地直嘔,別開臉,大聲道:“不可發賣,夫人真要打殺奴婢,打死就是!”
她是孤女但也是正正經經簽了賣身契到蘇府的,可若是被人牙子賣了去,可想而知去的是什麼腌臢地方!
崔媽媽捏着繡帕捂住流血的鼻子,還不忘感激莊氏:“多謝夫人!”
莊氏朗聲道:“還不快將這丫鬟綁了送到人牙子哪去!”
是惡毒了些,這丫鬟過就推了崔媽媽而已,哪裏用得着這樣。在場的奴僕也覺得罰的狠了,可也沒誰會爲一個清月院的丫鬟說情,誰讓她是清月院的?
矮個子的男人依言就拖着紅魚往外走。
紅魚不管不顧的辯解道:“我不依,我不依!我根本就沒有推崔媽媽,你們憑什麼誣陷我!”
“就憑你是清月院的人!”矮胖男人又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紅魚被他嘴裏的氣味薰地淚眼婆娑,心中卻是冷意不斷,原來夫人罰她是因爲她是清月院的,就因爲自己是伺候二小姐的,罰了自己好打小姐的臉?
憑什麼,小姐也是府裏的主子,憑什麼要被這樣對待!
紅魚被拽的頭髮散落,衣衫不整,下一瞬就要被矮胖男人拽出清月院,一出了這個院子她這輩子就真的完了。
蘇愉咬咬牙,心一橫,罷了,衝撞也就衝撞一次,大喊道:“母親,停手!”
莊氏本想先料理了紅魚再來尋蘇愉的錯處,不承想這小賤人竟敢命令自己,上趕着挨罰她焉能不成全?
看了一眼瘦弱的蘇愉,輕蔑道:“你還反了天了,我便不停手你待如何,你又能如何?”
現如今這闔府上下誰不聽她的話,誰不尊她的意?
蘇愉並不看她,目光看向地上,平直道:“我是不能如何,只是旋寧公主怕是能有這個本事。母親不查問清楚憑崔媽媽一張嘴就捉了紅魚去發賣,等旋寧公主來了,我也可以憑一張嘴說您如何苛待繼女,責罰下人,母親是不會畏懼的,只是爲了三弟以後的仕途怕是總要顧慮兩分吧。”
莊氏嫁給蘇焯十四年,就生了蘇韜一個兒子,父母之愛子,爲之計深遠。鳴芫書院出了本朝好幾個宰輔,所以兩年前她就把蘇韜送往玉京的鳴芫書院,那日蘇叡在輝雪院裏那般不給自己臉,她也是顧慮着蘇韜纔不敢真的與蘇叡撕破臉,畢竟她還指望着蘇叡日後可以多多提攜她這個兒子。
不想蘇愉這個小賤人,今兒竟敢拿韜兒威脅自己。
“小賤人,你什麼意思,韜兒也是你的弟弟,你居然這麼威脅我!”莊氏是個急性子,一聽蘇愉的話立刻暴跳如雷,又覺得自己這急躁的樣子很不好看,才斂了氣性,“再說我發賣自己府裏的奴婢關公主什麼事?就算是公主也是管不了的!”
崔媽媽捂着鼻子在一旁點頭附和:“就是就是,再有二小姐張嘴就說公主,這沒得還以爲您和公主很熟的樣子呢!夫人她這準是嚇唬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