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魚一面遞來清茶,一面好奇問道:“小姐,怎麼光看書,也不練練手?”
蘇愉接過茶杯,輕抿了一口,滿口茶香,眼帶微微笑意,說道:“不急着這一時,公主昨晚臨走時同我說了,今日還會派人請我入宮泡浴湯,待會兒怕是人就來了,我只是尋這空隙看一下罷了。”
“看來小姐是很好學嘛,這麼一點時間也不放過。”紅魚笑着說道。
蘇愉脣角彎了彎,卻是沒回話,只把茶杯遞了回去,視線又回到書上。
倒是認真得很,紅魚在一旁暗想,怕是那些讀書人考科舉的認真勁兒便不過如此了。
事情果然如蘇愉猜想的那般,不過一刻鐘的時辰,前院就派人來叫蘇愉,說是宮裏的人來招呼小姐出門了。
本來雙翠是要跟着一起去的,可她昨日進宮雖然見到了宮裏的奢華精緻,但規矩也多,她心思縝密,又總是惴惴不安,今兒個卻是不想去了的。
紅魚看出來她的不願意,樂得替她攬下,“小姐,昨兒個雙翠姐姐陪着您的,今兒個換奴成不成?”
蘇愉當然看出來雙翠的扭捏,只覺得她從昨日的情緒就不大對,也沒說什麼,點點頭道:“成。”
正要走,前院的僕人卻又想起了件事,低了頭在一旁輕聲道:“二小姐晌午前,王相府送了一張請柬,說是請闔府下個月十九參加王小姐的生辰宴。”
王相千金?
蘇愉想他們蘇家如今確實是沾着大哥的光了,往來都是這般的權貴人家,隨後只是淡淡一笑,道:“知道了。”
馬車經過三桐巷口時停了,車伕劉漢說是前頭被人堵了。
紅魚是個好奇的,問是爲什麼堵,劉漢沒答上來,她便撈開車簾伸出個頭,仔細瞧了瞧。
果然,前頭一長串烏泱泱的人腦袋,按理說三桐巷離皇城近,又是兵部府衙的所在,平常不說大夥是繞着走,也是退避三舍。
今兒倒是奇了,這麼多人都來擠着,紅魚笑嘻嘻道:“是出了什麼新鮮事兒啊,怎的如此熱鬧!”
紅魚的笑聲是很有感染力的,蘇愉擡了眼也饒有興致的往外看。
車外的小侍兒看蘇愉也感興趣,便解釋道:“這是朝廷在徵兵呢,聽說南邊的紅御國不安分,陛下氣急,特地讓燕世子領了典軍校尉一職在兵部外頭招兵。”
果然盡頭處,那抹絳紫身影顯現。
隔了老遠,蘇愉看得不真切,不過她倒是覺得此刻的世子和之前的大不相同,很是認真的做事,就連面上戲謔的神情也找不見影子了。
紅魚卻沒發現那盡頭的人物,只是嘆道:“原來是這麼個緣故,那哥哥你說,這麼多人都是想當兵,他們怎麼就一點都不怕死了?”紅魚不明白,在她眼裏當兵就是老人說的馬革裹屍還,所以她自然以爲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
這問題倒是問得可愛,蘇愉笑了笑,便是由着她鬧。
這小侍兒是跟在旋寧身邊的,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可大多都不是正眼瞧他的,如今卻聽一個小姑娘滿心滿意的稱呼他哥哥,登時也十分耐着性子同紅魚解釋:“不是當兵就必死的,不過確實命運多舛。但人心中有大義,便也不懼怕這些了。”
紅魚很是讚歎不已:“那這些人可真好啊,若是換成我,我怕的要命的。”
是人當然喜生怕死,人之常情,紅魚如實說出來,倒多了幾分赤誠可愛,那小侍兒被她的神態模樣逗得忍俊不禁,恍惚中又想到了什麼,倒是收了笑,面色恢復如常,又恭敬地對蘇愉道:“蘇小姐,這前頭一直堵着怕是會遲了,奴才下去疏通一下。”
蘇愉點點頭,溫聲細語:“去吧。”
紅魚本來還想找那小侍兒說話,那哥哥長得清秀好看,說話也溫聲細語的,卻見他離去的匆忙,便也只好放了簾子,重新坐好。
蘇愉多看了她一眼,發現這小姑娘也是一臉訕訕不得意的模樣,咦?她的兩個小丫鬟怎麼都這樣呢?
那小侍兒衝着人羣中佔了官道的人說了幾句,沒一會兒長長的縱隊到斷成半截,倒是正好容納馬車經過。
蘇愉徑直被帶去了湯泉宮,旋寧早早就在毓秀閣等着了,見她一來,歡天喜地的拉着她一起下水。
溫熱的泉水一下子裹挾全身,沒一會兒,兩人只覺渾身舒暢,泡了一會兒,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話。
旋寧驚道:“什麼,王家那個給你發請柬了?”
蘇愉點點頭,倒是很奇怪旋寧爲什麼這麼大反應:“是給了闔府的請柬。”
旋寧登時不樂意了:“她哪裏是給你們府上的,是上回在馬場看你大哥對你在意,想籠絡你呢,這精怪總是這樣,就喜歡同我爭!也不想想她什麼身份,就仗着她父親是朝廷大員,連我這個公主都不放在眼裏,總有一日我要讓她喫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