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陽春三月雪 >第六十四章 公主和親(四)
    貼身丫鬟浮珠看她這副模樣,當即蹙眉,勸阻道:“姑娘若實在是怕,我們還是回去吧,若被人知道您是來見白公子的,那可了不得啊。”

    大齊民風開放,並不拘泥於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這種私下會見陌生男子的事一旦被傳出,少不得被人唾棄。若說沒有莊氏在後面推波助瀾誰肯信?

    可惜何管事至死不敢出來作證,連磕了好幾個響頭給小姐,繞是小姐又是脅迫又是求情,他是軟硬不喫,到了最後小姐終於沒了辦法,失魂落魄的從何管事房間走出來,回來以後,整日都是這幅神色淡淡,怏怏不樂,喪氣到極點的樣子。

    幸好雙翠以爲小姐如此是因知道似月姨娘的死因才太過傷心所導致,否則怕也是瞞不過她,到時候雙翠姐姐知道自己大半夜帶小姐去找何管事,不狠狠責罵自己纔怪。

    紅魚雲淡風輕的抱肩站在石階上,回過頭問雙翠:“她是不是瘋了?一直唸叨一句話?”

    吵架最氣得是什麼,不是別人妙語連珠的罵你,而是別人罵了你後你回不了嘴不說,對方還一臉氣定神閒的看着自己。

    嚯喲,可氣人了。

    崔媽媽氣急敗壞,話都說的顛倒:“死丫頭你沒娘生的,生了一張臭嘴,氣死你老孃了!”崔媽媽跟在莊氏身邊,一直被府中上下的人尊敬,說話倒是很會刻薄一道,只是罵人的本事確實不深。

    “呀,罵人不罵孃的,崔媽媽不講規矩。不過您老別操心了,算命的給我娘算過,她能活到九十九,不過像崔媽媽這樣喜歡動怒的老人,想來沒幾年活頭了,可憐可憐,本來紅魚是最喜歡吵嘴的,只是想着崔媽媽您……”

    紅魚適時的頓了頓,懷着憐憫的目光看她一眼,“算了,我也就不吵了。”

    崔媽媽一臉不可置信:“你……你竟敢咒我,沒娘養的死丫頭!”

    紅魚一臉無辜:“我可沒咒您啊,這是算命的說的,不過……”

    崔媽媽橫她一眼,眼神兇狠:“不過什麼?死丫頭你快說!”

    紅魚嘻嘻一笑,很是無害地臉龐說着令崔媽媽暴怒的話:“不過我村上那個算命先生靈驗的很,他說的沒有不準的呢。”

    快五十歲的女人一在乎子女,二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了。

    這死丫頭咒她死啊!

    崔媽媽騰地跑到紅魚身前,一個巴掌掄圓了打下去。

    啪的一聲

    紅魚像只魚兒一般輕巧地偏身一躲,巴掌扇了個空,這巴掌使了她十足的力,這一下整個人被力帶出去,崔媽媽正着身子直躺躺地摔了下去。

    她身形龐大,這麼一摔倒是將兩個丫鬟嚇到了。

    雙翠怕真出什麼事,趕忙去扶。

    “崔媽媽,沒事吧?”

    陳家一直自詡清貴之家,自家千金私會男子的事一旦傳出,她陳年芸便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彼時雙翠正端着食盒走進來,看見小姐似乎正和紅魚說着什麼,然而那眉頭卻不再緊鎖,心中懸着的大石頭總算放了下來,她想只要小姐能夠不再拘泥於過去的悲傷就好。

    將菜從紅木漆食盒裏一碟一碟的端出來擺在八仙桌案上,雙翠熟練地報起菜名:“小姐,今兒個晚膳是奶汁魚片,得月童雞,碧螺蝦仁,野筍炒肉,還有兩個當季時蔬小炒,再加一盅枸杞老鴨湯。”

    好吧,又有燉湯,蘇愉心道還是逃不過,不過沒事兒,這湯可比宮裏送來的清淡許多。

    宮裏那份雞湯可是奇怪,聞着倒是鮮香味美,可一入口全是中藥材的苦味,若不是由宮裏的小侍送來的,蘇愉都不敢相信那雞湯能出自宮裏的御膳房?

    好歹她也喫過一回宮宴,依稀記得那珍饈是如何的美味,這湯……許是太多藥材的緣故。

    補湯連續送了半個多月,紅魚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迅速胖了一圈兒。

    四月初七,天氣略微燥熱,屋子裏一身薄衫的蘇愉爬在羅漢牀上,一邊扇着蒲扇,一邊翻着書。

    書是從大哥的書房裏千挑萬選翻來的,講的是本朝的名人軼事,很是生動有趣。

    而此刻紅魚卻抱着面前的白瓷盅,一臉愁眉苦臉,望向坐在羅漢牀上看書的人,語帶哀求:“小姐,我可不可以不喝啦。”

    細瘦纖長的手指翻過一頁後,蘇愉才擡了頭,看向紅魚的方向,揚起一張小臉撥浪鼓似的搖頭:“不行,你太瘦了,得多喝點兒。”

    “啊~我都長胖了一圈了,衣服都快塞不下我了。”紅魚可憐兮兮道,小姐怎麼可以睜眼說瞎話嘛。

    說話的人是吳司徒的孫子,吳司徒位列三公,當今陛下還是太子時就被先皇請來教導太子,擔得起帝師二字,所以他的孫子吳醜顯纔敢這時候出頭。

    王安舔了舔舌頭,真不敢替自己辯駁,生怕一個不小心惹着了吳醜顯,這也是位他惹不起的爺啊。

    吳醜顯挺直了腰桿,倨傲地擡頭目光望向燕長都,那人的臉上好似冰霜,不帶有一絲溫度。他忽然有些喫不準了,自己這麼出頭不會惹禍吧。

    他雖然是吳司徒的孫子,可當時自己要來參軍的時候就跟家人立誓定會在軍營裏好好歷練。

    他拉不下面子回家,若燕長都真要罰自己,他也只能吞下這苦果,心中七上八下。

    燕長都卻朗聲一笑,“看來是我誤會了,本來還說看你們今天心緒不寧的破例帶你們去逛逛呢。畢竟本世子也想知道一個光靠臉的男妓怎會比你們這些士兵還要更吸引女人,罷了罷了,既然沒有你們就繼續練兵吧。”

    “什麼!”

    陳年芸不是個蠢貨,自然心裏明白,可卻一直拗着要出府,爲的還不是心底那位。

    便見她微垂了眼簾,嘴裏卻兀自倔強道:“都出來了,我們快去快回想來也不會有事的。再說他哪裏是陌生男子,他娘是母親的庶妹,母親雖不認他們,可到底是有表哥的身份在的,若真被發現了,那也有的饒說。”

    浮珠搖搖頭,輕嘆了口氣,心道姑娘真是癡迷了,本還想繼續勸說,可姑娘若是堅持一件事便再無轉還的,也只好住了口,將想說的話吞了回去。

    不過她伺候姑娘多年,不曾見她在何事上犯過固執,偏生對這位夫人都不認的表哥身上着了迷。

    要說這位表公子,生的那是溫文爾雅,文質彬彬,便是舉止言談也絲毫不遜於世家公子的優雅大方,還是被老爺證實過的學識,真是千好萬好,可就一樣,出身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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