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拒人千里之外的表現,燕長都很不喜歡,雖然他也不喜歡靠人太近,可這麼避之不及的樣子,弄得他跟洪水猛獸似的,“怎麼我一來就退這麼遠,我是鬼不成?”
聲調不虞,蘇愉聽出來他不開心,心中思忖,自己千萬不要惹他生氣,他那樣身份的人自己可招惹不起。
“當然不是,燕世子是大齊最優秀的男子,這麼會是鬼呢。”蘇愉迫使自己笑彎了嘴角,遇到燕長都總令她心緒不寧,或許是因爲那日撞見了他的隱晦,有種怕他滅口的恐懼。
燕長都促狹的看了她一眼,“那你離我三丈遠,可不視我如洪水猛獸?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什麼時候對我的態度這麼大轉變了?”
說罷,他自動地走上前。
蘇愉心中暗道,什麼叫態度大轉變,就是之前自己也不曾對過他如何的趨之若鶩啊。
不等她多想,燕長都的身體已經逼近,“我……一直一直如此,你你你別這麼近啊。”蘇愉連忙後退,勢要保持着和燕長都一段距離。
這般抗拒,燕長都一時興起的興趣也被熄滅大半,駐了足,正色道:“罷了,我對你這樣的臭丫頭沒興趣,你應該知道我找你是爲了什麼,之前雲江樓的事。”
“世子爺放心,我一貫眼瞎,根本沒看見。”蘇愉自作聰明道。
燕長都冷笑一聲,滿臉布霜:“你當我是傻的?看見了就看見了,別亂說就是,否則當心你的舌根。”
舌根!殘忍!
蘇愉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巴,忙不迭點頭:“世子爺放心,我是看見了,可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我嘴巴可嚴實了!”
燕長都眉頭一皺,這話怎麼越說越不對了?
他回過身,雙目瞪着蘇愉道:“什麼叫不會說出去,你這麼一說好似小爺真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怎會呢,喜好不同而已,這種事我覺得沒什麼的,很正常的啊。”蘇愉一臉認真道,她說的越誠懇,燕長都的眉頭越緊蹙一分。
他擡高了音量冷聲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哪有喜好男色了,你這舌根到底要是不要了?”
“我沒說啊,是世子爺您自己這麼說的。”蘇愉一臉委屈,她本來就沒明說世子喜好男色,是他自己說出來的,怎麼就怪在她的頭上,而且這明明是事實嘛。
燕長都笑得咬牙切齒,“好,小爺我今天就拔了你的舌根!”
“饒命,饒命!”蘇愉回過身就要跑,被燕長都抓住衣領動彈不得。
四肢撲空,只能在空中一搭一搭的,像是隻被人扼住了後頸的小貓兒一樣,只是沒有動物的茸毛,卻更可愛的緊。
撲騰撲騰地,燕長都本來有些生氣的,看見她此刻的動作倒是消減了氣性。
“蘭曲,你怎麼在這兒啊!”
唐庭休出現。
燕長都莫名有種被抓包的緊促感,當即就鬆開了蘇愉的衣領。
得到了喘息的蘇愉逃也似的一溜煙就跑了。
還暈頭轉向的砸在來人的身上。
“誒,你怎麼不注意啊。”
唐庭休冷着臉將她扶了起來,蘇愉恍惚中擡頭一看,四目相對,一雙小鹿般澄澈驚慌地眸子映入眼簾,唐庭休只覺得心底像是莫名被人抓撓起來癢酥酥的。
燕長都在一旁冷眼旁觀,倒是有種摩拳擦掌之感。
蘇愉已經來不及疑惑自己的女子身份怎麼被人看穿的,連謝字都沒來得及說,着急忙慌地跑了。
唐庭休回顧一看,鵝黃色的玲瓏倩影依然消失在眼簾,很是有些意猶未盡,只好對自家兄弟抱怨:“蘭曲,你怎麼回事,把人家小姑娘嚇得這麼厲害。”
燕長都冷哼一聲,“我嚇她,還不是她給我氣得,非說我有龍陽之癖。這事若傳出去了,日後我回了西北,軍營裏的士兵誰敢讓我帶?一個個怕的想必都不敢和我共出一營了。”
唐庭休一副瞭然自得的樣子,“說的也是,畢竟你武藝高強,要真是看上了誰,誰還逃的出你的手心。我嘛,也要。”他如是說着,往身旁側動兩步,生怕燕長都對他起了覬覦之心。
“唐庭休你是想怎麼死?”一道冷意射來。
唐庭休不敢再逗他,“行了,我們得走了,再不走,怕是明天彈劾你的摺子壘的比人都高了。”
“來了正好,反正也不想帶你們。帶你們這些廢材,小爺我是大材小用!”
她說着,指着雙翠道:“不過你醒了也好,快去把二小姐叫醒,我吼了這麼久,屋子裏都沒動靜,想來這二小姐是覺得我好欺負,故意的呢,沒得當老身跟着夫人這麼多年是白混的呢!”
她聲音尖銳,在寂靜的清月院裏久久迴盪着她刻薄的語調。
雙翠剛醒,也沒有吵架的本事,被崔媽媽說的也不知如何還嘴。
蘇愉是醒了的,一睜眼屋子裏黑漆漆的,茫然地盯着屋頂,眼睛眨都不眨,外邊的聲音過耳不如,吵雜是有的,只是她可以恍若未聞。
她不想起來,因爲背上的傷口微微有些發燙,像是螞蟻再啃食一樣,說不上多疼,卻忍不住發癢。
更不想起來的原因是因爲知道莊氏叫她沒有好事的。
昨日大哥一走就想着莊氏會來找自己麻煩,晚間也沒來,廚房裏的餐食也沒變,還以爲她轉了性,卻不想連一日都不讓自己安生。
她不是沒脾氣不想反抗,只是以卵擊石,更會被石頭砸得粉身碎骨。
疼愛她的大哥走了,父親……只要莊氏給自己留了條命,他是不會說什麼的,這麼多年不都是這樣的嗎?
不知何時屋外多了一道紅魚的聲音:“崔媽媽說的好沒道理,什麼叫天沒亮是天的事,天沒亮就是沒到點,小姐去請什麼安?再有,您在府裏混再久也不過是資歷高一點的下人,卻來吵主子的安寧,看來混再久還沒我一個剛來的丫鬟懂規矩嘛。”
紅魚伶牙俐齒,口若懸河,說的滔滔不絕。
崔媽媽何成被人這麼說過,當下臉氣得漲紅,什麼叫混再久只不過是資歷高的下人?
粗短的手指着紅魚,怒罵道:“該死的丫頭,你竟敢這麼說我!”
紅魚昨日可不是白過的,她說話不把門雙翠私底下沒少說自己。
可小奴婢卻有大思想,昨兒午時得了蘇愉的同意就上趕着跑到大少爺的院子找了秦嬤嬤教導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