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成反派蠢壞繼姐 >第15章 第 15 章
    安寧覺得自己這次是丟盡了臉面,宋楠也該是討厭極了她。裝病在寢宮揉碎了一地的迎春花,這纔想好了再見宋楠的藉口。

    可當她鼓足勇氣踏出寢店的時候,卻是在門口撞上了葉溫寧。

    她說“先生前日備課的講義裏掉出了不太好的東西,恰好被尚書府的魏小姐瞧見了,父皇下令打了先生五十大板,嘖嘖,爲人師者……”後面的話她還未說完,安寧便跑了。

    葉溫寧看着她遠去的腳步嫣然一笑,她總覺得這一次自己不會輸了。

    安寧趕到小樓的時候,宋楠正趴在牀上看《中庸》,明明是很讓人難受的躺法,宋楠卻理所當然一般一動不動,只有偶爾移動手去翻書的動作格外的艱難,想來是被打的很慘。

    “先生,覺得安寧如何?”安寧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抽了,竟問出了這樣不知所云的問題。

    宋楠頭也沒擡,許久以後才說道“本性不壞”,安寧鬆了口氣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他打斷了:“天性難移”,明明是簡簡單單毫無任何意義的四個字,卻瞬間讓安寧覺得自己掉進了冰窟,一陣一陣的冷的慌。

    “若安寧是有意的呢?”安寧覺得自己要瘋了,她看着他維持着看書的姿勢,心中難免一陣心酸。

    “那我也只當這是無意的,也只能是無意的。公主貪玩,宋楠就當是公主和宋楠開的一個玩笑罷了”從始到終,宋楠都未成擡頭看她一眼,可安寧卻覺得自己全身都不對,在他面前讓她覺得自己哪裏都好像不好了。

    而後安寧對宋楠的迷戀讓她幾乎是改頭換面想方設法制造機會,甚至是機關算盡只爲了算他們如何自然的見一面。

    這讓安寧想起了小時候欺負過的那些妃嬪,一旦戲弄了一個就想着怎麼更無辜的欺負下一個。她覺得現在的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時候,只是那時候的安寧只想讓人分享痛苦甚至更痛苦,而如今她卻想和人分享喜悅。方法行爲舉止是一樣的,心態處境卻是截然相反的。

    話本里說教書的先生都喜歡素面朝天溫柔體貼的女子,安寧翻遍了衣櫃才找到幾件淡青色的衣裙,從此再也沒穿過那些鮮豔到刺眼的衣服。

    至於妝臺上那些胭脂粉沫都送到了松王府,她聽君王閒聊中誇過無數次她那新來的皇嫂,說是個溫柔聰慧的人,多相處就或許能習得那一身氣質芳華。

    安寧二話不說就呆在了松王府要和新進門的嫂嫂學習什麼溫柔體貼,這一呆便是半個月。

    而這半個月中,宮中卻傳開了公主和先生枉顧倫理書傳情書的事。

    安寧聽到以後突然一改往日的暴脾氣,她甚至跟夏清淺說“我瞧着這樣也不錯,這是不是意味着我要得償所願了……”夏清淺難得的皺起了眉,她說“他一個讀書人,自是在意名聲的。你一個閨閣女兒家,勿要再說這種話了。”

    不知道爲什麼,那一刻安寧突然就覺得溫柔體貼也是一件很累的事。大概也只有不愛和深愛才能做到如此細緻入微,不動聲色的爲了對方變成一個不像自己的自己,年少如她,自是看不透她那個永遠一副面容的嫂嫂到底是因爲哪一種。

    安寧是在闌珊閣的雅間裏找到的宋楠,他在一羣穿的花花綠綠的女人中間,用那滿口知乎者也的嘴巴誇那樣鮮豔的女子如何如何好看,她甚至聽到他說喜歡那個叫小辣椒的女子,說她性子很是合他意。

    安寧看着自己一身的青色衣服,擡手摸了摸不施粉黛的臉頰,突然就想起夏清淺說得讀書人多少是在乎名聲的,而如今他寧願在這青樓妓院敗壞名聲也不願正眼看一眼自己。

    安寧突然想起那日她回去找來看的《中庸》裏說:“誠則形。行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爲能化。”而今一看這就是個笑話,她竟真信了這中庸的邪。

    本來已經奪門而出的安寧又或許是太不甘心,竟然折回了雅間。

    她推開了那些嘰嘰喳喳的女子,她說“先生,讓安寧陪你喝一杯?”。隨即擡起桌子上的酒一杯一杯往嘴裏灌下去,後來的事她就不記得了。只是醒來以後聽說宋大人歸鄉思切,向君王告假回鄉。

    葉溫寧在安寧就醒之後就一直坐在牀頭,她說“安寧啊安寧,從小你要什麼便有什麼,父皇那麼寵你,你是不是應該替他分憂一下去南番和親呀,也省的宋大人被逼遠走他鄉……”

    安寧向來是個聰明的人,她突然就後悔了這些日子以來的死纏爛打。她本意不過是求個心歡喜,不曾想落得淚滿衫。甚至都不用葉溫寧過多的威逼,就僅僅一句被逼的遠走他鄉就讓安寧繳械投降。

    安寧後來去見了君王,說是母妃託夢來說是死的不甘心,請君王給她個名分將棺柩遷入皇陵。

    安寧再不濟也是君王寵愛多年的安寧,她自然是知道怎麼樣能在君王手裏達到自己的目的。果然君王先是氣急,後又無可奈何的允了她。

    蕭曉看着安寧,突然就覺得有點同情這個年少任性的公主,喜歡宋楠那樣的人和喜歡院子裏的木頭是沒什麼區別的。

    安寧從君王的書房回來以後又去了一次宋楠居住的小樓,她本想正式的跟他說聲抱歉,告訴他餘生不再打擾之類的話,可她卻騙不了自己不過是想看他一眼。

    令安寧沒想到的是葉溫寧也在這小樓裏,她聽到她對牀邊看書的先生說“謝先生成全,溫寧終得以免去遠嫁他國之苦,今日之恩,他日必有重謝!”。

    安寧猛地推門進去,沒有錯過宋楠眼裏一閃而過的驚愕。

    安寧最後的記憶停格在她把葉溫寧打倒之後,宋楠拍在她後腦勺的一掌上。

    等到她醒來之後,已經是在大殿中央。君王和皇后領着一干妃嬪坐在了大殿之上,葉溫寧哭訴着說她如何如何寫那些難以啓齒又露骨的詩勾引先生又如何如何打得她胸口止不住的痛。

    君王看着昔日最寵愛的女兒,突然有一種歲月滄桑的感覺。他說“安寧,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安寧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他,他雙手撐起跪在地上的腿,一步一步走向宋楠,在一米開外她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說“先生有什麼可說的?”

    “公主今日之舉皆因宋楠枉沒有教好之故,宋楠枉爲人師,請吾主降罪宋楠……”宋楠別開眼跪在君王下方是五體投地的樣子,句句真誠。

    安寧看着看着只覺得眼淚止不住的流,她突然就覺得她怎麼會喜歡上這樣懦弱這樣死板的人,話本里果然都是騙人的,她怎麼會喜歡他呢。

    “父皇,兒臣寫的詩呢?”安寧努力收回淚水,在殿下方站的筆直。

    葉溫寧聞言趕忙叫隨身的婢女遞了上去,安寧記得那張紙,是她當日從話本尾葉撕下來的。

    君王看着白紙上僅有的兩句詩,正想說什麼小題大作欺君枉論的話,順便把那個婢女拉出去打一頓就將此事平息了。他清了清嗓子正欲開口,卻被安寧搶了先。

    “啊,父皇,這是兒臣所寫,卻並不是……她說的那樣,此中有隱情。”安寧故作委屈的說道,帶着哭腔,混合着沙啞的嗓音,讓大殿上的君王一陣心疼。

    “哦,有何隱情,你快快說來,父皇一定爲你做主”。聽到君王的這句話,旁邊的葉溫寧突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這……啓稟父皇,前不久太子妃的賞花宴上有個遊戲叫隨緣,說的就是將看上的詩句抄錄下來,參加遊戲的賓客分男女兩對,若能看中同一首詩並抄錄下來使上下兩句對上便是要來求父皇賜婚的。”

    “當日兒臣和遠宵哥哥便是湊成了這上下兩句,他手裏的兩句的便是“遠路應悲春??晚,殘宵猶得夢依稀”。

    “胡鬧!那這詩句又怎麼會在溫寧婢女手中?來人,傳張晚宵!”君王看着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女兒,突然就覺得昔日故人說的對,皇家養不出沒有心計的人來。

    張晚宵來的很快,長着一副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樣子,卻是個傻乎乎的老實人,他在隨身的腰包裏掏出來的紙條上寫着的正是“遠路應悲春??晚,殘宵猶得夢依稀。”君王看着這一場鬧劇,早已經是不耐煩了。

    皇后看着自家女兒,不免心裏有了計較。

    “皇上,遊戲豈能當真,我看還是……”皇后的話還沒說完,安寧便雙膝一彎跪了下去。

    些許是太急,膝蓋落地的聲音在大殿之內震的很響。

    “父皇曾答應兒臣,兒臣的駙馬當由兒臣自己選。而今兒臣與晚宵哥哥兩情相悅,還請父皇成全。”安寧把頭使勁的往地上磕,血跡很快滲在了大殿之下,很是觸目驚心。

    劇情反轉得太快,君王想說你不是才哭着跪着要去和親,可話到嘴邊卻只能看着腳下方的血跡嘆了口氣。

    “晚宵你意下如何?”君王不自然的問了一句,大殿之上頓時鴉雀無聲。

    “公主會後悔嗎?”張晚宵沒有回答,只是反問了這麼一句。

    他問這話的時候,依舊維持着向君王行禮的姿勢,連眼神眸都不曾轉動一下。

    安寧突然就哭不出來了,相反她突然覺得更難過了,可是她卻是再也哭不出來了。

    過了許久,她才咬咬牙說“請父皇成全!”張晚宵筆直的身影微不可見的晃動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筆直的姿勢。

    君王擺擺手說“罷了罷了!擬旨吧!”,葉溫寧聞言一驚,暈倒在了大殿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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