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穿成反派蠢壞繼姐 >第18章 第 18 章
    夏清河曾想過這一生無數種他與他再相談的樣子,卻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會再看着自己的眼眸,一如經年。

    他的眼裏帶着修道者那份宛如神明一般洞察世事的清眸,不悲不喜。

    得以上天眷顧的人,大概是都像他現在的樣子。

    明明一雙眼睛裏清清楚楚的寫着形同陌路,卻手腳並用的把他逼到牆角。

    “對你來說,我的仙丹就這麼不值?”李夢溪擡起搭在牆上的手,輕撫着那雙記憶裏火熱的能灼燒心靈的眼睛。問出來的問題卻是讓夏清河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我欠你的,終其一生也還不起。我總是想着如有一天這樣,也算是解脫”夏清河努力的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全是他孤身闖入丞相別莊命懸一線之際這人披星戴月而來的樣子,說不出的好看。

    “所以你特地深更半夜來此送死,爲了解脫?”李夢溪咬着牙讓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明明是近乎猙獰的面容,眼眸卻依舊清澈的不像是在氣極上的樣子。

    夏清河看着他這幅樣子很想說這樣易怒是修不成仙的,又看了他一眼這才嘆了口氣。

    “我的生死那個時候自己能做得了主了,不過是想趁機救出清霜罷了。”

    “知道就好,你要記着你的命既是我救的。天上地獄人間,便只有我可以拿走。”

    “清霜……清霜她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夏清河努力閉上眼睛不去看那雙清明的讓人恐懼的眼睛,這才緩緩說出這句話。

    “她命該如何,你一介凡人奈何不得……”夏清河無數次聽他說命該如此,次次壓抑在心裏的無奈怨恨終於爆發出來。

    “天命何其不公?世人拼掉全力耗盡心思卻終究抵不過命該如此嗎?”還是那雙鳳眼,幾乎是努力睜到了最大,他瞪着李夢溪灼灼目光裏紅血絲像是要燃出火來,險些就燒進了李夢溪終年沉靜如深譚的內心。

    “說了這是命,你我奈何不得……”這次李夢溪加了我,他說你我,語氣有點輕,細聽之下才發現兩個字竟帶着無限婉轉呢喃。

    “那你亂改我命薄,就不怕命格錯位天道反噬嗎?”夏清河對着他吼,字裏行間都在說着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何必多此一舉。

    李夢溪盯着他看了許久,這才轉身消失在暗夜裏,他走時對他說“愚蠢至極”。

    夏清河整個身子順着牆向下滑,直到全身都縮成一團,他才擡起雙手捂住胸口,任由淚水順着衣領滑過臉頰順着鎖骨滑入胸口,在晚秋的黑夜裏涼的像是要入了骨髓。

    蕭曉和夏清淺是在國師府外找到的夏清霜,曾經如夏花冷霜般張揚美麗的女子如今只剩下一口氣掉着虛弱的命。

    “她中了噬血蠱,出不了三日全身血液就會被蠱吸盡,青絲變白髮便是命盡之時。”國師站在硃紅色的大門口,在門邊鑲着金的光影裏,彷彿無情的判官一樣低低說道。

    “請國師救救她,夏清淺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夏清淺雙膝跪在他面前,一個勁的磕頭。

    “任何?”李夢溪玩味的笑着,嘴裏重複着這兩個字。

    “你可知,我把她弄出來又引來你們,已經是給自己增添了很大麻煩了。”李夢溪就是李夢溪,不管閒事出了名的李夢溪。

    “清淺知道”夏清淺輕輕的說道,蕭曉彷彿在她語氣裏聽到了愧疚。

    “是個人總是有條件的,說吧,你要什麼”蕭曉生平最是討厭這樣高高在上,幾句話間就抉擇別人生死卻又見死不救的人。

    “沒有麻煩”,李夢溪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你嫉妒,又或者說是羨慕。”李夢溪隨意的掃了蕭曉一眼,說出來的話像刀一樣插在這緊張的氣氛裏。

    “笑話,你一介孤家寡人,我嫉妒羨慕你個啥”蕭曉眉間一動,說出來的話自認爲是狠毒的。

    “自由,又或者強大到俯瞰別人苦海沉浮,而自己隨時都是遊刃有餘有脫身而出的底氣。那些前世無能今生借居她人身軀的靈魂自是也要來嫉妒羨慕的。”

    短短兩句話像是掐住蕭曉命脈一般,將往事一一再現。而那人卻只是眨了眨眼睛,隨即又說

    “她命該如此,若能拿到血牡丹,我便試着救她一命。”

    “清淺謝過國師”夏清淺這才擡頭,杏眼裏滿是驚訝。

    “不用謝我,我不是爲了你”國師說完便轉身進了府,鑲金的大門在他衣角全部沒入以後緩緩關上。

    蕭曉和夏清淺把夏清霜安頓在了他們在京中的一處宅子裏,這宅子極其隱蔽,兩旁都是京中出了名的煙花酒樓,只有後院有暗道直通夏府。

    蕭曉想起初認識夏清淺那年,兩人一見如故,而後爲了在這個世道留個安身保命之所,培養了不少自己的勢力。

    京中這宅子便是租給那些進京趕考的書生居住的,蕭曉說文人名妓總是分不開的,這樣可比那萬花樓賺的多了。

    “我聽說這次秋獵的獎品便是那株血牡丹,如果我們配合得好,不難”蕭曉隨意轉動指尖的玉扳指,對夏清淺說。

    “是不難,可我怕暴露……”夏清淺說着說着,輕輕的揉了揉肚子。

    “不管了,大不了魚死網破。豐岸與你我相識一場,清霜又在你我眼皮底下出了這種事。你怎麼了?”

    “老毛病了,我回去喫點藥就好了……”夏清淺放開死咬着的嘴脣,努力的抿抿嘴想讓血色正常一些。

    “哎,再忍忍,等清霜的事解決,我就送你離開。從此天下各國,我都陪你去遊遍。”蕭曉單膝跪在夏清淺面前,使勁搓了搓手心才接替過她的手,輕輕的揉着肚子。

    “我看那寧王對你是上心的,你就留下吧。有玉舒陪着我便好,反正最後我都會回到邊疆。你若想我,來看看就好。”

    “說什麼……”

    “小姐,王爺回府了,現下正往富貴居走去。”

    蕭曉還想說什麼,卻被急急衝進來的玉舒打斷了。

    “我先回去了,你也儘快回去,這裏就交給牡丹她們好了”夏清淺努力挺直了腰,腳尖一點帶着玉舒飛馳而去。

    “臣妾見過王爺”夏清淺彎腰行了禮,胃隨着動作的拉扯更痛了些。

    “王妃寢店到富貴居門口的路這麼長了麼,王妃要走上二刻”葉松寧站在富貴居門口,也不進去,就那麼看着她。

    “還請王爺恕罪,臣妾胃疾發作,實在是走不快,讓王爺久等了,臣妾該死”夏清淺說着作勢就要跪下。

    葉松寧擡眼一瞥,見她左手按着肚子,嘴脣泛白,確實不像是裝的,便擡手擺了擺免了她下跪。

    “本王今日前來是告訴王妃,秋獵本王準備帶魏側妃去,王妃若身體不方便可以不用去。”葉松寧一邊說着一邊打量着夏清淺,彷彿要在她眼裏看出點什麼。

    “這點小事就不用勞煩王爺親自來通知了,下次叫下人來通報一聲便好。前幾日進宮父皇還說讓臣妾趁秋獵之際,和太子妃組織各家女眷爲近來上京的乞丐捐一所過冬的宅子。想來臣妾也沒有時間服侍王爺,有魏側妃在,臣妾也就放心了。”夏清淺難得跟他說了那麼多話,句句通情達理。

    卻無非不就是幾個意思:王爺我很忙,你做啥跟我沒關係,狩獵我是一定要去的,跟你沒關係,但是跟皇上有關,你說了那麼多也決定不了什麼。

    “如此最好,王妃早點休息吧,夜深了還是待在房裏得好”葉松寧這話說得不明不白,夏清淺卻突然不在乎他說什麼了。

    “臣妾謹遵王爺教誨,王爺請慢走”夏清淺嘴上這樣說着,臉上卻是毫無表情。

    葉松寧冷哼了一聲,甩袖子離去的聲音在暗夜裏顯得格外的響亮。

    蕭曉回到王府第一件事便是讓管家把葉江寧上次弄回來的治胃疾的藥送到松王府,全然忘了在寢店裏的葉江寧。

    “我去了……”蕭曉看着只着單衣等在門口的葉江寧,心中愧疚感油然而生。

    “我知道……”葉江寧站起來拉過她的手,熱源不斷的傳入體內,蕭曉這纔想起了自己在外凍了許久,深秋的夜晚是有些冷的。

    “我餓了”蕭曉覺得眼眶溼的不行,她怕再暖一點眼淚就會掉下來。

    “好”葉江寧說着便拉着她直奔廚房,也不顧身上穿的只是中衣。

    “娘子,你燒的面真好喫!”葉江寧小心翼翼的喝着僅剩的麪湯,彷彿手裏的碗是珍寶似的。

    蕭曉看着他被柴火燻黑的臉,忍不住笑了笑,在葉江寧不明所以中擡起衣袖認真的給他擦臉。

    蕭曉想到他在廚房裏忙上忙上最後只把火燒旺了就覺得有些想笑,人人都說君子遠庖廚,這個人那個時候的樣子卻是恨不得只會做飯。

    最後還是蕭曉接過他打在碗裏的蛋,用筷子把蛋殼一一挑出來以後,這才順着記憶裏的樣子煮了碗雞蛋麪。

    本是一碗很普通的面,在這個冷風呼嘯的夜晚,蕭曉突然就覺得湯進入肚子裏,暖的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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