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何文靜開始到明心書院讀書之後,就開始他的住校生涯。

    方氏還沒有跟兒子分開這麼久過,聽說他現在只能一個月回來一次,十分捨不得。

    “大郎,要不你在鎮上找傢俬塾讀吧,這樣你每天還能回來,我看你這段時間又瘦了。”方氏摸摸兒子的臉,十分心疼。

    “娘別擔心,我到了那裏也會照顧好自己的,我看着瘦了那是因爲又長高了,所以才顯得瘦,其實我還更重了呢。”何文靜現在對自己的身材挺滿意的,比同齡人高,看着瘦卻又不文弱。

    方氏也就是說說,就是再捨不得,她也知道兒子的前程更要緊,聽說書院入學的名額也是他好不容易纔爭取來的。

    “那你把錢多帶些,要是不夠了,再給娘說,娘再給你送,啊?”方氏把銀子裝了好幾錠,又往他的荷包裏放了好些碎銀子,讓他作爲平時的花銷。

    何文靜考慮到出門在外確實不方便,所謂窮家富路,就把錢留下了,反正自己也沒打算大手大腳。

    去縣城那天,方氏帶着兩個女兒來送他,母女三人都眼睛紅紅,兩個小姑娘更是要哭不哭的。

    何文靜有些無奈,只好安慰她們,等一月後他放了假就馬上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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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到書院時,門口還停了兩輛車,看樣子也跟他一樣,都是準備在書院住讀的。

    不過一般也就是路途遠些的學子會住在書院,還有不少學生本身就是清源縣人,就是直接回家住,而且這裏的散學時間也早,大概下午四點左右,走回家喫晚飯都綽綽有餘。

    但是也有爲了節約讀書時間,跟他一樣平時也住在書院的,基本就是看學生家中要求得嚴不嚴,舍不捨得孩子喫苦。

    門口候着的人領他們進去,何文靜住的宿舍在東文場,他被人領進門後,房間內就只有一個地方是空着的了,剛好就是對着門的這一個角落。

    房間總共可供四人入住,每個角落各有一張牀和書桌,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傢俱。

    不過他發現有兩個位置被人架了屏風,一個是挨着他的這一邊,另一個是跟他正對着的角落。等他也收拾好,這個屋子裏沒有架上屏風的也就只有他這裏和斜對角了。看來房間裏應該有富家子弟,希望能好相處吧,何文靜暗忖。

    等他把牀鋪了,裝衣服的櫃子也挨着牀尾放好,再把帶來的書都放進書箱裏面鎖起來,他的東西就算收拾好了。

    何文靜想到明天就要開始正式上課,就準備去書院裏四處看看,熟悉熟悉環境。

    除了去講堂的路之外,何文靜還去其他地方也看了看。

    因爲上次去見山長,基本是一路從中門而入,很多分佈在角落的地方他都沒有見過,此時他就發現,書院在西文場那便還開了個角門,進去之後還有一個小院子,是學生的食堂,而東文場旁邊也有一個角門,進去之後則是一個小花園,園中還有一個小亭子,亭子旁邊挖了一個小小的池塘,裏面栽了幾株睡蓮,很有些意趣。

    此時亭中就有一個人正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拿着一本手在讀,搖頭晃腦的讀得十分投入。

    何文靜不想打擾別人背書,就從園子裏退了出來。整個書院逛下來,他的感覺就是,這裏讀書的氛圍還是很濃的,前面講堂裏學生背誦文章的聲音,甚至可以隱隱的傳到他住的舍館中。

    熟悉完環境,何文靜回屋開始練字了。

    他現在抄書不再專注抄一本了,而是從蒙學的書籍開始,從頭寫到尾,以確保自己不會隔得久了,就把這些內容忘記或是寫錯字。

    他畢竟不是過目不忘的人,只能靠不斷的重複來確保自己不會遺忘,俗話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嘛。

    而且跟枯燥的背誦不同,他覺得通過默寫的方式讓他更有成就感,因爲他的書法越來越好了,這讓他很高興,有時候甚至能寫上一下午。

    能從中自得其樂肯定是最好的,他也準備把讀書當終身愛好來培養。

    何文靜寫得投入,不知不覺間旁邊已經放了一摞稿紙了,正當他準備再鋪一張時,屋外傳來了說話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他聞聲擡頭,同時門也被推開,屋外走進來兩人。

    程唯山正跟曹致遠討論今天先生講的課題,冷不丁開門看到門口站着的人,驚呼出聲:“是你?!”

    何文靜驚訝了一瞬也很快平靜下來,還笑着打了個招呼:“小公子,我們又遇見了。”

    說着又對着旁邊一同進來的書生行了一禮:“這位師兄好,我叫何文靜,今日剛到書院,還請師兄以後多指教。”

    “不敢不敢,在下曹致遠,請學兄多指教。”

    曹致遠看臉年紀跟何文靜差不多,不過氣質看着成熟很多,穿着青色長衫,頭戴綸巾,長相清秀,有種文質彬彬的感覺。

    程唯山震驚過後又有點彆扭,不過想起那天他跟在後面聽到的後續,又覺得這個人的人品還行,因此短暫別扭後又重新揚起笑臉。

    “那天我就在想,說不定哪天還能再遇到你,沒想竟然這麼巧,現在竟然住到一個館舍了。”

    曹致遠把書放好,也好奇的走過來,問道:“你們之前見過面嗎?”

    “唔,算是吧。”程唯山聲音含糊。

    見曹致遠眼光懷疑的看着他,趕忙道:“幾年前看燈時遇到過,那時候認識的,不信你問他!”

    何文靜配合的點點頭。

    程唯山見此趕忙轉移話題:“對了,你這次是考的幾等進來的?去哪個班?”

    何文靜:“是甲班,明天正式進學。”

    “那真是太好了!我們倆也是甲班的!”程唯山語氣激動。

    何文靜微笑,“那以後就仰仗兩位師兄了。”

    “別師兄師兄的,太客氣了。”程唯山擺擺手,“大家以後就以姓名相稱吧,我看你我年紀都相差不大,也不必講那些迂腐規矩了。”

    何文靜還沒答話,就聽他又繼續道:“可惜咱們都還沒取字,等以後有了字,就可以以表字相稱了。”程唯山嘆口氣。

    何文靜覺得這小公子挺有意思的,自己講一句的功夫他就能講好幾句了,不過看着倒是個好相處的人,以後大家都住在一起,確實沒有必要這麼見外,就說了聲好。

    三人通過姓名之後又各自做了自我介紹。

    程唯山是縣裏布商之子,家中老大,今年十四歲。曹致遠的家跟程家挨着,兩人算是從小認識,他家祖上有人做過官,家中只剩一個寡母和一個妹妹,年紀只比何文靜大幾個月。何文靜也大概介紹了一下自己,見他家庭情況跟自己差不多,曹致遠還對他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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