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琛兒忙將他扶回屋內,趙靖卻指着桌邊的小匣子讓她取出一瓶白色藥膏,那藥膏晶瑩剔透,塗上片刻,血已止住。
馬清玄站在一旁,這才問道:“前輩,人救出來了?”
“沒有。”趙靖眼眸一沉,“無妨,大不了,明日午時,我親自去劫法場。”
“劫法場是死罪。”盧琛兒倒是慌了,“前輩不是要將羅門好好發揚光大嗎?若真的做了這等事,怕是整個趙家都要搭進去。”
這些,趙靖又怎會不知。
無論那兩人對他做過什麼,可畢竟都是師傅的孩子,師傅對他有恩,不僅僅是救命,更是有教養之恩,他不該將事情做的如此決絕。
就算是來個魚死網破,也算是他報答師傅的恩情了。
“趙靖,你受傷了?”門外一個柔弱女子的聲音突然傳來,只見她輕輕走近,渾身上下散發着恬淡的淑靜。
馬清玄見狀,立刻將盧琛兒扯住,二話不說拽出了房門,而她卻是一臉不解,“幹嘛?”
“你沒看到前輩的心上人來了嗎?”馬清玄擠擠眼,“得給人家留個空間。”
心上人?原來這個女子就是趙靖前輩日夜放心不下的女子,“她叫什麼啊?看起來好溫柔啊。”
“呂月,自小和前輩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馬清玄嘆了口氣,“只可惜,後來前輩沒了話語權,這人啊,也被趙山搶去了。”
“那……這麼說來,她是趙山的妻子了?”盧琛兒一愣,惋惜道:“真可惜。”
“不可惜。”馬清玄笑笑,“趙山被判了死刑,她可以和前輩重歸於好。”
盧琛兒點點頭,“也對,當初嫁給趙山,也不是她願意的。”
就如同當初她嫁給馬清玄一樣,只不過自己和她比起來,還算好一些,不至於那麼可憐。
“娘子,想什麼呢?”不知何時,馬清玄早已湊了過來,牽住她的手道:“今夜留下吧。”
“我還有點事兒……”
“放心!”馬清玄心下微嘆,“我不會在你不願意的時候去碰你。”
盧琛兒擡起頭,一雙水眸清澈無暇,他將往日的焦躁和冷漠退去,留下的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月色皎潔,鋪撒在華貴的松木窗櫺之上。
次日,趙靖不顧身上的傷,自顧自的準備着劫法場,呂月不是個有主意的,只能在旁邊支持着他。
或許,這也是趙靖喜歡她的原因,從未有過怨言,永遠如此善解人意。
“前輩要去劫法場了。”盧琛兒站在門前,探出頭去張望了一番,果真見羅門的人在忙着收拾物品,大有一番破釜沉舟之意。
而屋內的馬清玄,竟是截然相反的平靜,他手中握着茶盞,獨自欣賞着這滿院風景,一張臉上毫無驚詫或是擔憂。
“馬清玄。”盧琛兒知道他有法子,只好放下姿態道:“你要不要幫前輩一下。”
“不要。”他拒絕的果斷。
“可是,可是趙前輩人很好,你也不想讓他去送死吧?”
劫刑場,都不僅僅是死這麼簡單,他賠上去的,會是整個趙家。
趙前輩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她都不該坐視不管。
見盧琛兒想要摻和,他才終於不再平靜,他起身拂了拂衣袖低聲道:“你在屋內等着,我回來之前,不要出去,前輩那邊,我會找最好的辦法來解決。”
“真的?”盧琛兒看着他一臉深沉,倒是多了幾分疑惑。
“自然是真。”他轉過身,露出一絲狡黠,“不過,娘子可得答應我,此事結束以後隨我回永州。”
“我答應你!”盧琛兒笑笑,她自然要回永州,想要混進宮內,必然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
她身爲女子,既然參與不了科考,但所幸,她名義上算是馬清玄的妻子。
所以此事結束,她定是要回永州的,她要嚴格督促馬清玄背書,讓他在朝中立足,到時候,自己便也有了正當進宮的理由。
馬清玄無言,走出趙府後看着門外的車水馬龍定了許久,他終究還是心軟,究竟不知如何纔好。
晚些時候,大理寺果真傳來了好消息,趙琦和趙山被放出來,只是不許兩人再踏進京城半步。
趙靖得知此事,甚是欣喜,差人撥了許多銀子給兩人在別的別處購置了宅院,此事也算了解了。
兩人與趙靖告別後,坐上了馬車,路途雖然顛簸,但盧琛兒卻滿懷欣喜,馬清玄瞧着她那一臉喜悅,心中也跟着漾出幾絲甜意。
“我先不回府,我想回去瞧瞧奶奶。”盧琛兒閃着靈動的眸子,頭上的白鶴步搖微微拂動。
馬清玄笑笑,伸出手指捏了她的臉頰,寵溺道:“好,我陪你一起。”
車馬到了京城,兩人進了成衣店,盧琛兒在給奶奶挑着衣裳,馬清玄此時卻說先出去一趟。
他轉進巷口,伸出指尖在脣邊輕吹,隨着一聲口哨響,天邊飄來一隻白鴿。
他匆匆寫了幾個字,塞到白鴿腳腕,便回了成衣店。
“馬清玄,你覺得哪件好看?”盧琛兒手裏一件暗紅色衣裳,一件寶石綠的花紋,馬清玄微微一笑,朝着老闆道:“都包起來。”
“二少爺還真是大方啊!”兩人走出成衣店,盧琛兒打趣道。
“不,本少爺可是很小氣的。”馬清玄側過臉道:“本少爺只對你一個人大方。”
車馬穿過熟悉的巷口,走到了那座老宅前,盧琛兒和馬清玄提着東西,剛走進去便見到王嬸在屋內切着水果。
王嬸見兩人一同回來,也是樂的合不攏嘴,連連朝着奶奶道:“你老婆子真是有福氣,有個好孫女,還有個好孫女婿。”
馬清玄聽着這幾句讚賞的話很是開心,半響道:“奶奶,這次來,我是想請您搬去府裏住。”
搬去馬府?盧琛兒一驚,他當初在府內受了重傷,那駭人的傷口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毛骨悚然,如今竟然還想讓奶奶搬過去?
“馬清玄,你出來。”盧琛兒扯住他的衣襟,拉去了院子裏。
“你幹嘛要讓奶奶搬進去?你就不怕過些時日,爲了趕考,我們不在永州城,大夫人對奶奶下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