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着哭腔，“少夫人，您去看看少爺吧，自從您走後，少爺茶飯不思，每日醉生夢死，他心裏是有您的啊……”
“齊福，你起來。”盧琛兒不準備和馬清玄再過多牽扯，但她還是看不得有人因此事勞力費神。
“少夫人，您去看看少爺吧……”齊福並不起身，彷彿抓準了盧琛兒心軟的弱點，越發的哭的大聲。
“這裏沒什麼少夫人。”盧琛兒拂袖，既然齊福不想起身，她便不再勸，她走進知州府門，留下了一句話，“齊福，馬府已經與我無關，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宋篤謙勸了齊福，齊福只是默然拭淚，他依舊跪在原地，雙目空洞已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的海棠，採買回來剛好看見，走上前來，將他扶起，“你跪在這裏幹嘛？若是被宋大人看到了，我們小姐也該沒有地方安身了。”
海棠四處打量了一番，轉身將齊福拉去了巷口，“別哭了，你瞧瞧你。”她從懷中掏出一根手帕，將齊福滿臉的淚珠擦拭乾淨。
這不安慰還好說，一安慰，齊福這滿肚子的委屈彷彿開閘的洪水，忽的嗚咽着喃喃訴苦道，“少爺茶飯不思，整日醉生夢死，少夫人再不回來，少爺就該垮了……我來求少夫人回去，可是……可是少夫人……”
“你小點聲。”海棠看着他委屈的樣子，無奈道，“先別難受了，以後見了少夫人，得喊小姐，如今她和二少爺已經和離，稱呼不能亂叫。”
“可是……二少爺根本放不下少夫……盧……”齊福一時半會難以改口，只能作罷。
“好了，你先回去，小姐那邊，我會想辦法勸一下。海棠嘆氣道，“小姐是個倔強的性子，你也不能抱有什麼太大的期待了，我只能盡力一試，我估計……很難。”
“海棠姑娘。”齊福紅着眼眶道：“你是個好姑娘，我替我家二少爺謝謝你！”
他說罷，又要跪下，卻被海棠拉住，嗔怪道：“當初是二少爺不理會我們小姐的，如今和離，又在上演苦肉計，齊福，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家少爺是真的喜歡我們小姐，還是純粹在自我感動啊。”
海棠雖自小命苦，沒過幾日安生日子，但她自小顛沛流離，也聽過、看過不少感情的牽絆拉扯。
或許馬清玄心裏有盧琛兒，但既然有，又爲何會捨得不理她呢？是不是說明，這份愛並不深刻，如今的醉生夢死，也只不過是上演着自我感動，自我催眠的戲碼。
“海棠姑娘，你這話說錯了！”齊福聞言，聲音終於帶了幾分堅韌，“我自小侍奉少爺，少爺雖出入煙花巷，卻從未真正與哪位女子歡好片刻。”
“少爺看似吊兒郎當，但他的詩書懂得不比宋公子少，只不過，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少爺想要在大夫人的面前活下去，就必須裝作紈絝的模樣。”
齊福清了清嗓子，誠懇道，“海棠姑娘，耳聽爲虛，眼見爲實，這道理，我想你也明白，這麼多年，根本沒有人能讓少爺傷心，少夫人真的是第一個。”
“行了，你先回去吧。”海棠嘆了口氣，“我會盡力一試。”
“大寶，很快就要進京闈試了，想去哪裏啊？”宋承鄴問。
“什麼官職出入宮比較方便？”盧琛兒坐在桌前，一遍喫菜一邊問。
“你想要進宮？”宋承鄴自是不打算讓她和宮內牽扯太近，一入宮闈，怕是如履刀尖。
“就是偶爾進去轉轉，聽說宮內很好看。”
“這個簡單，你要是何時悶了，我帶你去就是。”宋承鄴笑笑。
“大寶，你還是不要太頻繁進宮了。”宋篤謙擔心道，“你想想，你女扮男裝，若有朝一日被當場揭穿，那豈不是欺君之罪？知州府不怕被牽扯，但我和爹可不想你因爲此事被……”
“是啊大寶。”宋承鄴道，“不如就去鴻臚寺，隨便做個小官，混混日子，倒也落得清淨自在。”
“鴻臚寺？”盧琛兒想了想，“是招待外賓的？”
“外賓？”這下輪到宋承鄴和宋篤謙茫然了。
“就是招待節度使，番邦使者們的地方是嗎？是不是有重大的宴席，鴻臚寺也要安排？”
安排是不是就要進宮？盧琛兒暗暗想着，既不累，也有機會進宮，好單位啊！
“就這個吧！大人，有辦法給我安排嗎？”
“嗯，有。”宋承鄴道，“等你和謙兒考完，我自然會託故交給你們暗中安排好。”
“那，爹，我能不能也去鴻臚寺啊？”
“不行，你還是去禮部，並且要往上爬，走的高一些才能護好大寶。”
宋承鄴知道他是想要離盧琛兒近一些，這本身是好的想法，但禮部牽扯甚廣，接觸的人也多，能在禮部混下去，那以後才能更好的保護盧琛兒。
“好。”宋篤謙看向盧琛兒，笑道，“反正同在京城，也離得不遠，到時休沐，再一起約着出去。”
盧琛兒回了屋內，便開始整理行裝，海棠見了，心中已然對自己接下來的勸說沒了底氣。
但她想了想齊福那一臉的委屈和哀怨，還是決定鼓足勇氣一試。
“小姐，我今天看見馬清玄了。”
海棠知道，盧琛兒心中定是有馬清玄的，她提齊福，不如提馬清玄，最好是說的他越慘越好，說不準在進京之前，倆人還能見上一面。
“哦。”盧琛兒只是稍稍停頓，半響又開始整理衣裳。
“原來那麼有精氣神的一個人，此刻面容慘白，骨瘦如柴，真是慘啊，他在喝酒，似乎也沒了什麼神志，要不是周圍有僕人看着，我看……他準得從那酒樓的閣樓上摔下來！”
“他……”盧琛兒轉過身，“他去酒樓了？”
海棠心虛的點點頭，半響又道，“估計這次闈試，他考不了什麼好功名了。”
盧琛兒聞言苦笑，半響轉身繼續整理着衣裳，悠悠來了句。
“隨便吧。”
闈試當日，盧琛兒和宋篤謙共乘一輛馬車而至，兩人剛下來，便聽到包軒笑道：“我說表弟，謙兄，你倆一直形影不離，怨不得我多想啊？”
包軒一臉訕笑，彷彿已經看穿了倆人一般。
馬清玄酒勁已過，但精神狀態並沒有大好，他臉色煞白，只不過勉強撐着自己的軀殼前來應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