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告中外，鹹使聞之。
欽此。
聖旨果真很快到了羅門，整個趙家老老少少全都出來接旨，宋篤謙也跟着跪在地上，一顆心隨着聖旨的宣讀，慢慢的，碎的七零八落。
“臣接旨！”馬清玄將李公公手裏的聖旨接下，緊接着便引他進殿喝茶，宋篤謙則矗立在院內，彷彿這個世界一片昏暗，他早已不知該何去何從。
“怎麼了？傷心難過了？”趙靖看出他的心思，走過來輕拍了他的肩，“該是你的，便逃不掉，不是你的，又何必去執念。”
“篤謙兄。”山初道長遠遠走來，趙靖見了，便離開去繼續仿製圖騰，院內便只剩下兩人。
“山初道長，您...您也在這？”宋篤謙見他也在這裏，不免有些喫驚，原來自始至終，盧琛兒都和自己不屬於同一個圈子。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哪裏的時候，只有自己傻乎乎的被矇在鼓裏。
“來，嘗一嘗我從山上帶下來的茶。”山初道長帶着宋篤謙進了亭子，亭邊環繞着蔥翠的樹木和時不時隨着微風捲來的悠長的花草香，宋篤謙一時之間有些出了神，彷彿將心頭的煩惱短暫的忘卻掉，只是安靜的待着，摒棄掉一切的雜念。
此時，山初道長遞過來一隻茶盞，他接過來，是濃郁的普洱沉香，“此茶茶香醇厚，果真是難得一見的好茶。”
“醇厚是因爲他發酵、沉積的時間久。”山初道長笑笑，“茶如人一樣，最初都是十分稚嫩的，只有經歷過一些事情，等到走出那個自己設置的枷鎖，人才會變得成熟穩重，甚至，超脫俗世。”
“這對一個凡人來說，着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宋篤謙雖然憨直，但山初道長這話的意思，他也不至於聽不出來，他只是悵然的低着頭，瞧着那茶盞中的茶湯出神，似乎眼前有一萬種道理，只可惜自己半句都不想聽。
山初道長默默的在旁盯着他，淡淡一笑，繼續飲茶。
屋內，李公公、盧琛兒、馬清玄也圍坐在一起，只聽李公公嗔怪道：“少卿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膽量啊，明知皇上對盧姑娘有想法，卻還冒死去說你倆的事，可真是令咱家膽寒吶。”
“無妨，算不得什麼。”馬清玄笑道：“皇上既然對琛兒有想法，那必定不會心甘情願的安排琛兒嫁給大皇子殿下，我這步棋雖險，卻也是志在必得。”
“說的也是。”李公公笑着看了一眼盧琛兒，又道：“那日，皇上讓我徹查他身邊的諸位，我雖查到你的身份，卻爲了保你一命，將你送去大皇子寢殿侍奉，沒成想，最後竟然變成這樣。”
李公公的話語似乎充滿歉意，盧琛兒連忙道：“還得多謝李公公了，我能保住這條性命，全憑您的安排，最後這不是好好的嗎？無事。”
只要能找到白虎圖騰，別的事情，她便不再計較了，況且李公公確實是爲了她好，平白的惹了皇帝起疑心。
“如此一來，皇上會怪罪於您嗎？”盧琛兒問。
“沒事。”李公公雙眸一暗，略顯深沉，“皇上自然是多疑，所以不僅僅是派我徹查此事，還喚了旁人一同，只不過，即使他再親近的人，也終歸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那確實。”馬清玄點點頭，對李公公的這番話多加肯定，“皇上就算是怪罪，應該也不捨得真正的對您懲戒，只不過，您的認錯態度還是很重要的。”
皇帝嘛，最喜歡別人將他捧起，對他馬首是瞻甚至唯唯諾諾。
“咱家懂，多謝少卿大人關心。”李公公起身，馬清玄和盧琛兒送他出門，門外，李公公又道：“咱家先在這，恭喜二位了。”
“多謝公公。”馬清玄擺擺手，李公公便上了馬車。
院內亭子
宋篤謙依舊是一言不發，沉默到這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要定格。
山初道長沒忍住，再次搭話：“你爲何喜歡盧姑娘？”
“嗯？”宋篤謙應是沒想到，山初道長會忽的來上這麼一句，開門見山，毫不遮掩。
“你覺得，盧姑娘喜歡你嗎？”山初道長繼續發問：“或者，你覺得，她喜歡你多一些，還是喜歡馬清玄多一些？或者，你認爲她跟誰在一起會更快樂？”
這一句一句的問題，問的宋篤謙一愣一愣的，其實他也並非沒想過，他其實心知肚明，盧琛兒喜歡的人，自始至終都是馬清玄。
但他總是莫名生出一股不甘心的意思，妄圖用那份誠懇和溫柔去打動她。
“我......”宋篤謙低下頭，欲言又止。
“其實，這些問題的答案，你比誰都清楚。”山初道長一語戳破他的掩飾。
“盧姑娘到底是哪裏吸引到你了？”山初道長畢竟是個沒有經歷過心動，以後也無法輕易被擾動內心的人，他究竟也是看不懂，當局的宋篤謙到底是何種想法。
爲何他明白盧琛兒所愛非他，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執迷不悔，似乎這樣的聲嘶力竭和掙扎，就能讓自己好過一般。
在他看來，這種做法，根本是讓對方難堪，讓自己平添狼狽罷了。
“哪裏都吸引我。”宋篤謙笑笑，喜歡這種事情，又怎能說清楚，就算她不是盧琛兒，只要是她，他也依然喜歡。
甚至，在她還是馬大寶的時候，他竟然都可以放下自己的原則，想要去對她傾訴真心。
這還不是喜歡嗎？
宋篤謙不懂，馬清玄對她的喜歡，和自己對她的喜歡，究竟有何不同。
可是就算知道又怎樣呢？這些事情，終究是沒有統一的標準和答案的。
亭內只剩嘆息，宋篤謙拜別山初道長，慢慢的天邊的晚霞，染紅了大片白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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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馬清玄剛從門外走回來，便得意洋洋的重新將這個稱呼撿起來，再次喚了盧琛兒。
盧琛兒自然是嫌棄萬分，雖說馬清玄這步棋將她的性命保住了，但是這個稱呼，還是令她覺得難堪，或者說，自己還是沒有完全適應。
然而馬清玄卻不管她適不適應，慢慢的往前湊近，盯着她的眼眸越發帶着幾絲捉摸不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