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鎮魔殿斬妖那些年 >第十九章:他在畫皮
    這一場大火足足燒了一天一夜,金杏酒樓與小院所在的城西幾乎全數毀於火患。

    損失之大,連益州志上都免不了記下一筆,史稱鹹德大火。

    不出笑歌所料,災後木料價格大漲。這倒並非是她有多麼機智聰慧,而是全靠在現代做交易時培養出來的本能。市場上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必須第一時間做出聯動反應。以她穿過來之前發生的一個小小的短線交易爲例:有位著名的公知發佈了一個關於霧霾危害的紀錄片,當日微博轉發數十萬,影響者衆。於是她當即買入了相關的環保股,結果第二日果然幾乎全線漲停。

    而大火那日阿誠的表現也可圈可點,他與劉二爺不僅收購了大量木材,而且舉一反三,連帶布帛、藥物等一應災後急需的物資也都橫掃一空。

    出了這樣的大事,金杏樓的銅鐵錢生意自然停擺了,所有人力物力都投入到救災重建之上。而這些事笑歌都幫不上什麼忙,她也並不擔心。反正憑她當時對大老闆說的那幾句話就價值千金了。金杏不會有什麼損失,而且會賺得盆滿鉢滿。

    只是這錢到底是賺得有些不道德。

    不說那些來不及逃出燒死的人,就是逃出來的人家又好得到哪裏去?多少人受傷失親,多少人流離失所。這又是冬天,天寒地凍的,雖不是滴水成冰的隆冬,但北風呼嘯,夜半露宿街頭的感覺實在是令人從內到外都冷了個透。而之後等待他們的還有各種暴漲的物資,若要重建家園,怕是要付出比之前多數倍的金錢。原來的一個小康之家,也許就這樣一夜之間淪爲貧民。

    笑歌不是沒有憐憫之心的冷血之人,眼見耳聞這種種心裏也不好受。

    但她並不後悔那日向大老闆獻計,因爲這種錢即使大老闆不賺,亦會有旁人賺。

    木料緊缺就會暴漲,這是市場常識,在笑歌看來就和天要下雨孃要嫁人一般阻止不了。除了順應,別無它法。若是現代那種信息、物流高度發達的社會還好,迅速的就可以從外地調配過來物資,平抑價格。可在這古代,交通不便,信息不暢,短期內根本填補不了這個短缺。物缺而貴,與其讓旁人賺了這個錢,倒不如讓金杏賺。

    若是笑歌連這樣的覺悟都沒有的話,也白在交易場上打滾那麼多年了。

    她唯一能做的,也至多不過是之後向大老闆提議爲災民捐助一二。

    許家因着在城東,沒有受災,但家裏的那兩位倒是很有愛心。阿姐許月知自不用說了,一貫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腸最是軟的,若非如此,當初也絕不會收留笑歌。她不僅捐助出許多私幾錢出來,還親身去大慈寺幫手布粥施飯;小弟許龍亦是個熱血青年,又年輕力壯,那些搬搬擡擡,搭建臨時窩棚容留災民之事,不用報酬,就自動自發的去貢獻勞力了。

    留一個笑歌,燒火做飯一概不會,體力活也完全指望不上,也就很自覺的不去添亂了。

    可她一向是個閒不住的,一個人留在家中也無甚意思,索性去茶房坐着聽人閒聊。

    她信步走去離家不遠的“上善茶房”。

    這家茶房算是東門上較大的茶房了,穿越回古代在許家暫時安穩下來之後,她就慣常去。當然不是爲喝茶,而是貪圖茶房熱鬧,各色人等都有,聽他們閒話是最快了解這時代的方法之一。

    笑歌到得茶房,店裏的茶博士亦是相熟的,笑着招呼她,“喲,許三娘子,好久不見您來了,還以爲您照顧別家生意去了。”

    “哪裏的話,別家哪有你家的茶煎得漂亮。幾日不喫,都想得緊。”笑歌亦客套道。

    “還是沙坪茶麼?老規矩再配四樣茶點?”

    “嗯。”笑歌點點頭,往常坐的丙字號包廂走去。

    因着茶房畢竟是人流聚集、龍蛇混雜之地,她一個年輕未嫁的女兒家一個人來喫茶,到底是有些引人注目。不過虧得她發現“上善”有一個下等的便宜包廂。本來是老闆在牆角隔出來想着多收幾個包廂錢的,但因爲與大廳不過只薄薄一層木板相隔,另兩面又都是牆,連個窗都沒有,既不透氣又不隔音,所以極少有人願意去坐。可倒是正好合了笑歌的意,令她既不露臉,又能大大方方的偷聽世人閒話。

    但今日那茶博士卻抱歉的對笑歌說,“三娘子,今日真不湊巧了,有位公子坐了您那包廂了,要不您看給您換一個?”

    笑歌來茶房又不爲喝茶,自然不願換一個,於是只得儘量撿了大廳角落裏不甚起眼的一個小桌坐了。

    剛剛坐定,就聽見隔壁桌几人在討論大火。

    這不稀奇,城西的這場大火正是連日來益州城裏最大的事。

    “你是沒看見啊,西門燒得多慘,陳老漢兒的媳婦兒帶着才滿月的孫子被壓在柱子下,沒逃出來,愣是被活活燒死了。昨日我聽說挖出來的時候,燒成黑炭一般,都沒個人形了,可還死死抱着孩子,分都分不開,哎……慘,真是慘。”

    “誰說不是呢,咱哥倆也是運氣好,那日老陸頭吆喝咱們去看關八妹的相撲,虧得我家裏那個羅剎婆收到風攔住了,要不現在咱們也不能坐到這裏好好的喫茶了。聽說那女子相撲館裏人踩人,亂作一團,就沒跑出來幾個。”

    “要說這火也燒得離奇,怎地青天白日的就燒得這般快呢?”

    這話一出,卻聽另一桌一個書生嗤笑一聲,插了一句,“有什麼離奇的,總不過人禍耳。”

    衆人目光自是都轉向這書生。

    那書生問道,“你們可知這火是從什麼地方燒起來的?”

    人羣中有人回答,“我聽聞是從何家碾玉坊那邊走的水,說是碾玉坊的當家雖則當時不在坊裏,現如今都已被官府抓了。”

    “什麼何家鋪子,一派胡言!一個碾玉的哪裏來的火源?是它對面的燈油坊惹的禍!”書生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擱在桌上,聲線提高,“那燈油坊是王主簿小舅子家的產業,是以現在四處散播謠言,想要將這攤爛事嫁禍於旁人。”

    衆人聽了皆議論紛紛,有人說怪不得火燒得這樣快,燈油坊裏全是油,一點就着;有人罵當官的心太黑;亦有少數幾個人說這書生一派胡言,直問他又不在現場,如何得知內裏詳情……

    那書生繼續說道,“我家有個老僕,他侄兒就在燈油坊裏做工。那日燒得半死撿了一條命回來,他說燈油坊本來就應禁火,誰知那小舅子不知聽了什麼道士和尚的話,非要說什麼流年不順要在坊裏做法,燒得紙錢來,一個不注意燃起了大火。真是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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