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缺處理完妖魔,和二層獄卒們,坐在一起嗑瓜子。
周先他們頭髮半白,神色蒼白而憔悴。
他們在妖魔監獄太久了,再加上這次大清洗來的妖魔太多了,他們受到妖魔之氣侵蝕,蒼老了許多。
“哎。”周先幽幽嘆氣:“不知我還能幹幾年。”
“如果多來幾次大清洗就好咯。”一位獄卒道。
“多來幾次大清洗,你們怕是更憔悴。”江九缺道,心中浮現一絲愧疚。
“哈,你不懂。”
周先咧嘴道:“如果多來幾次,我們可以早些退休,拿着養老錢,慢慢調養身體,離開這裏。”
“是啊,如果一直這樣,長年累月下來,等我們老了,連調養身體的時間和機會都沒了。”一位獄卒接話道。
“若能突破金丹,壽至兩百也好啊。”周先神情複雜:“這輩子是沒機會了。”
築基武者,壽元一百五。
金丹武者,可活二百年。
但這是正常情況,無病無災的情況下,在這妖魔監獄,長年累月的侵蝕,他們或許只能活幾十年。
江九缺沉默了。
相比起他們,自己好像纔是最該被安慰的那一個?
“對了,柳江湖的樓船又開了,今夜要不要去聽曲?”周先問道。
“那種地方太貴,我們還是別去了。”一位獄卒搖頭道。
江九缺驚訝道:“柳江湖的樓船又開了?”
這大清洗剛結束,這樓船就敢開起來,那羣妖魔膽子也太肥了。
不是說有貴人前來嗎?
“開了,前兩日就開了。”周先道:“還到處宣傳咧。”
“九缺也去過樓船?”周先給了個曖昧笑容。
“只是去看了一眼,沒有多待。”江九缺道。
“哈,你確實該找個婆娘了,早些延續香火。”周先等人道。
他們都知道,江九缺身具妖魔詛咒,早些延續香火,纔是大事。
“柳江湖上,那如玉姑娘的琴音還真是好聽,只可惜,我也只是偶爾在湖邊聽過一次,壓根就不敢上去。”
一位獄卒道。
那樓船消費太高,他們的月奉,可不夠揮霍。
獄卒月奉不算低,二層的築基獄卒,每月可有一萬大夏幣。
這筆錢不算少了,可在樓船那個銷金窟,連進如玉閨房一夜都不夠。
“如玉姑娘,也再次出來了?”江九缺詫異問道。
如玉姑娘,正是那隻蛇妖,之前大清洗,不知藏哪去了。
“出來了,聽說很多達官貴人,都爭着去尋如玉。”
周先神情也有些興奮:“若能與如玉姑娘度一夜春宵,那是死也值得。”
如果讓你們知道,如玉是隻青蛇妖,你們還有這想法嗎?
江九缺輕嘆一聲,正要開口,一道刺目的佛光,從不遠處傳來。
刺目的佛光,照耀二層監獄,一位位鎮魔軍忍不住閉目。
“大師出關了?”周先等獄卒驚呼道。
“這佛光,格外刺目,我眼睛要睜不開了。”
有獄卒感覺雙眼劇痛,忍不住捂住雙眼。
“大師的佛光,以前十分祥和,今日怎這般刺目?”
周先痛苦的雙眼都在流淚,身子背對佛光。
江九缺皺眉,刺目的佛光,給他一種十分霸道剛猛的感覺,還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戾氣。
雪隱的聲音隨之傳來,也一改往日平和,霸氣,狠戾,不似平和佛者:
“大威天龍,世尊地藏,八部天龍,夜叉惡鬼,殺!”
在他身後,一道模糊虛影,綻放佛光,還有滔天殺意!
緊接着,佛光內斂,殺意頓消,雪隱和尚靜靜站立在房門之外。
哪怕佛光收斂,一切消散,雪隱和尚眉宇間,也充斥着一股戾氣。
“見過大師,恭喜大師出關。”江九缺拱手道。
“阿彌陀佛,多謝施主指點,貧僧方能破關,領悟我佛真諦。”
雪隱和尚雙手合十,深深一禮。
“大師言重了,都是大師自己領悟,與在下無關。”
江九缺連忙還禮。
要是讓佛門知道,是我多嘴,一個大慈悲和尚,變成了一個大殺神,這會不會找我麻煩?
雪隱和尚究竟到了什麼程度,江九缺心裏沒底。
“雪隱執迷十年,是施主點醒了雪隱。”
雪隱和尚神情肅然莊重:“此次恩情,雪隱銘記於心。”
江九缺深吸一口氣,道:“不知大師到了哪一步?”
這雪隱和尚,看來是認定他了,希望佛門不會找自己麻煩。
“貧僧愚鈍,八部天龍,暫時只參悟了三部。”
雪隱道,頓了頓,繼續道:“分別是夜叉,阿修羅,迦樓羅。”
江九缺沉默了。
“不知當年法海禪師,參悟到了哪一步?”雪隱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我也不知,只是道聽途說,法海禪師曾用過夜叉惡鬼殺,也用過大威天龍,一出手,是真正的天龍。”江九缺道。
“阿彌陀佛,法海禪師道行高深,應該是悟透了龍衆,天衆,八部之全。”
雪隱沉思片刻,道:“法海禪師,怕是已是人間佛陀,在世菩薩境了。”
“應該吧。”江九缺嘴角一抽。
“還請施主告知,法海禪師的事蹟,佛法至理。”雪隱如同一位學生一般,帶着一絲學習的恭敬。
“在下知道的也不多,先回房再談吧。”江九缺道。
“也好。”
雪隱看了看四周,平常面無表情的鎮魔軍,此刻都一臉驚奇地看着他們。
周先等獄卒更是驚愕,雪隱大師,找江九缺求教?
這是不是顛倒過來了?
兩人進了雪隱房,盤坐在蒲團上。
“關於法海之事,我只知道,法海大師本事金光寺一位大師,被稱爲轉世佛子……”
江九缺詳細講述出來,從法海出山遇到蜘蛛精開始,一點也不敢遺漏。
“法海大師開法眼,辨別妖魔……”
“只是,法海大師也遇見向佛之妖,也遇見坐關二十年,無法度化的妖魔。”
“青城山下蛇妖……”
“阿彌陀佛。”
雪隱神色動容:“法海禪師,開了法眼,想來已登菩薩之境,當真是轉世佛子,只是,爲何貧僧未曾聽說?”
“這個,我也不知。”江九缺道:“只是在外面偶然聽人提起,可是再尋那人,卻是再也尋不到了。”
“再也尋不到?”雪隱驚奇地道。
“是。”江九缺硬着頭皮道:“像是憑空出現,憑空消失一樣,一點蹤跡未曾留下。”
他實在是找不到藉口了,不知道如何編造,索性就這樣糊弄吧。
“阿彌陀佛,貧僧明白了。”雪隱一副恍然大明白的表情。
江九缺一怔:“大師明白了什麼?”
你這樣,反而是我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