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替嫁寵妃 >第 99 章 強闖
    稍加打聽後,謝珽盯上了此處的兵曹。

    此人名叫崔承,年歲已近六旬。

    按職級算,兵曹的品級並不算太高。但這處關隘是方圓數百里必經的咽喉要道,打起仗來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哪怕是在整個劍南,都是能排前五的緊要關隘。駐守此處的軍將文官,無論職級高低,幾乎都是周守素親自挑選的。

    這位崔承也不例外。

    他不會騎射,也從不舞刀弄槍,但腦子很好使,自幼飽讀兵法史書,又曾遊歷各處,見識甚廣且有滿腹韜略謀算。早年他曾就曾在周守素帳下做謀士,也立過不小的功勞,頗受賞識。就是脾氣倔了些,年輕時還頗收斂,上了年紀後不爭仕途,便成了怪脾氣的老頭。

    周守素久在高位,且身邊也頗有才俊,哪能一輩子忍受他的脾氣。

    遂將他送來此處當了兵曹。

    既可耳根清淨,也能在這緊要關隘處放一柄利劍。倘若哪天謝珽出人意料從隴右揮兵南下,橫掃交界處的城池,直逼這處咽喉之處,也能有個得力干將及時出謀劃策,守牢此處。

    崔承也樂得不受拘束。

    他雖脾氣倔,人倒也不壞,對軍中兵將頗爲體恤,也肯提點武將,將腹中才學傾囊相授。到這兒待了三年,雖官職仍在兵曹,實則頗受兵將敬重,在這一帶很有威望周守素也是看重他這聲望,料定他能在緊要關頭說服軍將,才放心託付。

    先前謝珽摸河東底細時,也曾聽過他的名字。

    如今要就近挾持,這是不二之選。

    遂請司裕出手。

    如今的劍南暫無戰事,關隘處除了嚴加防守、勤於練兵外,這幾日只以搜查爲要。

    這事兒跟崔承沒什麼干係。

    他今日閒着無事,便熱了壺醇香的酒,挑了幾本劍南之外要緊處的地理志,跑到後院的草廬裏翻看。琢磨將來局勢動盪,周家若揮兵出蜀,當如何攻。若周家按兵不動,別處圖謀劍南,又該如何守。

    府邸外兵士列隊巡邏,身着盔甲、腰佩寶劍,威風凜凜架勢令人不敢近前。但憑他們的眼力,實在難以察覺司裕神出鬼沒的行蹤。

    少年藉着樹冠飄然而入,落向草廬。

    手起肘落,僕從倒得無聲無息。

    裏面的崔承毫無察覺。

    直到少年飄到身後,出手擊暈時,崔承仍在琢磨若與時下兵力最強的河東交戰,當如何應對。

    這於司裕而言省了不少事,瞧着乾瘦老頭兒並無太重的分量,當即背起來,按着進來時探明的路線悄然離開。

    府邸外隱蔽處,謝珽的暗衛已然尋好了馬車,穿了身女子的衣衫躲在裏面,待司裕將崔承背過來,便即驅車啓程。

    ……

    馬車轆轆駛向城門,謝珽與阿嫣靜候時機。

    日頭高懸,徐徐挪過中天。

    因搜查極爲嚴格,加之城樓外常有兵將出沒,這兩日附近頗有點人心惶惶,若無極要緊的事,甚少有人過關。這會兒城門口排的隊伍也不長,很快就輪到了司裕。

    按着規矩,兵士先驗看了司裕的身份,又問車中是何人。司裕報上了崔承的名號,立即引得兵士恭敬行禮。不過即便如此,搜查仍一絲不苟,有人去查車廂底下可能藏人的地方,有人道了叨擾,欲確認裏面是不是真的崔承。

    掀開車簾後,就見崔承雙眼緊閉,身上蓋了薄毯似在昏睡。他的旁邊坐了個勁裝的年輕男子,身後也沒緊貼廂壁,反倒像是……

    兵士一眼就瞧見了沒遮住的女子衣衫。

    他心神驟緊,覺得崔承那軟趴趴的樣子像是被打暈的,旁邊的男子雖還沒報身份,瞧着也不像善類。

    他當即拿劍柄去挑衣衫,裏面的人似乎着慌,趕緊往裏偷拽衣裙。

    這分明是藏了人!

    而在這節骨眼,打着崔承的旗號藏了女子試圖混出去,很難不讓人想到周希遠下令要緝拿的女人。

    兵士當即高聲喝道:“找到了,攔住他!”

    司裕袖中的短箭便在那時甩出。

    攔在車前的兩名兵士應聲倒地,另外三個試圖來攔的兵士亦被射中要害,慘嚎而退。駿馬長嘶聲裏,馬車劇烈顛簸着往外馳出,站在車轅的兵士來不及躲開,外面守着的精兵立時張弓,欲將這馬車射成刺蝟。

    兵士大駭,趕緊高聲喊道:“別放箭,裏面有崔兵曹,崔承!大家快追!”

    話音未落便被司裕一腳踹下馬車。

    但這聲高喊也極奏效。

    領兵的都尉是奉了周希遠的命令,在此設伏支應,若碰見賊寇,自然要亂箭射殺。但如今劍南當家的是周守素,膝下幾個兒子各有建樹,周希遠也只是年齡居長而已。崔承原就頗受敬重,又是周守素親自選派來的,他哪敢爲了周希遠派的搜捕之事射殺同僚?

    放箭的命令憋回了喉嚨,都尉未料崔承竟會被挾持,從兵士簡短混亂的言語中推測出了緣故,也在司裕眨眼間重傷數人的身手裏看出了對方來勢極兇。

    這般陣仗,馬車裏藏了何人,可想而知。

    他振臂一揮,高聲道:“追!射那車伕!”

    利箭如雨射來,兜頭罩下。

    司裕暫且蹂身退入車廂,彎刀過處,掃盡射到跟前的箭支。

    馬車跑得飛快,那些兵將原就忌憚着崔承,沒敢射得太狠,司裕前有利刃開路,後有車廂遮擋,除了手臂被箭簇蹭出斑斑血跡之外,並未負傷。而這間隙裏,駿馬已跑出百來步。

    道旁列陣的兵士執搶仗劍,試圖攔住去路砍斷馬腿,留下這輛馬車。

    隊形尚未合攏,車廂裏弩.箭卻已疾射而出。

    謝珽的暗衛皆精挑細選,騎射功夫亦是絕佳,兩柄勁弩.箭如珠發,將迎面攔來的人除去,割裂第一道防線。

    司裕更無半分遲緩。

    駿馬疾馳間,他反手摸向藏好的箭筒,短箭挾勁風撲向前面,身形隨之騰挪,袖中彎刀劃過,將試圖撲上馬車的兵士除去。冬日的寒風冷冽撲面,那匹馬被司裕紮了長針,發瘋似的往前衝,將馬車顛得幾乎散架,而車上兩人攻勢兇猛,只是片刻之間,便令道旁血肉橫飛。

    路人驚慌四散,兵士幾生懼意。

    第二波箭雨襲來,守在兩側斜坡的士兵試圖再堵成人牆。

    車中兩名暗衛弩.箭齊發,悍然開路。

    有人被射傷,有人被駿馬撞翻,馬車被顛得幾乎騰空而起,落地時發出近乎碎裂的聲響,好在沒有散架。

    與此同時,悠長的鳴哨聲也從車廂裏傳出,分明是呼朋引伴,在外面安排了接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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