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替嫁寵妃 >第 110 章 番外(4)
    安靜的殿裏,阿嫣拒絕得不假思索。

    謝珽對此蓄謀已久,哪會氣餒?抽空學了二十來日,他作的畫固然比阿嫣差得遠,但要描一支紅梅卻並不難。遂低笑道:“我會畫得很漂亮,白雪紅梅,那是最美的景緻了。”

    “我又看不到。”阿嫣小聲嘟噥。

    “無妨,我邊畫邊跟你說。”

    還要跟她說!

    品評今日的畫紙比起平常有哪些不同之處嗎?阿嫣嫁給阿嫣這麼久,早就看透了謝珽威儀冷硬的帝王姿態下,藏着多少不正經的心思和姿態,壓低聲音在耳畔低語,拿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時,像是藏了火苗似的。她光是想象那畫面,就覺得耳根子都要紅透了。

    遂掙扎了下,從他懷裏逃脫了出來,道:“你休想騙人!上回說是喝茶,結果後來呢?半杯茶喝得人心驚膽戰。”

    她這會兒都記憶猶新呢。

    謝珽喉嚨裏悶着笑,沒了法子,只好先在榻邊坐下,將她腰肢攬進懷裏,道:“那你說,要怎樣你才肯?”

    “怎樣都不行!”

    “這世間總該有你想做的事情。”謝珽鍥而不捨,說了幾樣都沒能讓阿嫣動容,忽而福至心靈,道:“那我帶你微服出宮如何?像那次在魏州一樣,換上尋常衣衫去市井間逛逛,你想去哪我都陪着。往後每月都抽兩日,出宮閒遊。”

    這誘惑有點大,阿嫣眸色微動。

    她確實很想微服出宮。

    嫁給謝珽之前,她雖是太師府裏嬌養的閨中千金,卻因徐太傅的照拂,打小就常與徐元娥一道,跟在徐家祖父身後走遍京城。這京城裏有多少街市,哪裏有畫鋪書肆、哪裏有好喫的糕點零嘴、哪裏的茶好喝、哪處路邊攤好喫,她甚至比徐秉均這兒郎還要清楚。

    遠嫁魏州後,她每嘗想念京城時,除了牽掛至親摯友外,亦極懷念走街串巷看慣的市井氣息。

    會畫出林泉高致,亦眷戀煙火紅塵。

    她其實很想飛出這座宮城。

    要不是身邊有謝珽,且這座宮城佔地實在極廣,上林苑往北的景緻三四年都未必看得過來,她甚至不大想入宮。

    如今若能出宮,自然極好。

    只不過……

    “會不會不太合適?”阿嫣遲疑着,心裏愈來愈動搖,手指絞着衣帶時,不自覺坐在了謝珽的腿上,“夫君登基未久,若帶着我微服上街叫人瞧見了,進諫的時候難免聒噪。”

    謝珽輕嗤,“我怕他們?”

    沙場征伐歷練,他那身冷硬狠厲幾乎融入骨髓,哪怕登基後有所收斂,這會兒仍有睥睨之態。

    阿嫣一笑,又問道:“那萬一出了岔子呢?”

    言語藏有遲疑,眸中卻已浮起期待。

    謝珽瞧着她掙扎的小模樣,忍不住在眉心輕點了下,“是不是當了皇后,被宮規約束得傻了?當初京城在旁人手裏,我都和莫儔來去自如,如今從內到外都攥在我手裏,誰能放肆?”

    若真有那等不長眼要往刀尖上撞的,拿來開刀正好。

    謝珽從不懼兵戈爭鋒。

    阿嫣聽後,最後一點顧慮都沒了,只是仍有些不好意思。

    就聽謝珽接着蠱惑道:“微服出宮,閒逛街市之餘再挑個小鋪面開個夫妻店。到時候把捏好的泥塑拿出去,賣了當咱們的私房錢,專給你買糖買糕點喫。”說罷,見阿嫣耳根紅熱未褪,兩隻手卻緊緊絞着衣帶,似是極力掙扎,徑直抱着她站起了身。

    阿嫣驚得輕呼了聲,趕緊捂住嘴巴。

    謝珽卻已將她放在了牀榻上,伸手去解衣帶。

    披風解去後,裏頭春衫穿得單薄。

    沒兩下,便被他堆到腰間。

    姑娘家臉皮子薄,見他誘哄不成便生蠻橫,偏巧上半身被他按着動彈不得,紅着臉低斥,“謝珽,你無恥!”

    從夫君到謝珽,翻臉着實太快。

    男人望着驟然落入眼中的大片春光,眼底倏然浮起暗涌,強自壓住旖念,翻手令她趴在榻上。

    錦褥鋪得厚軟,薰了淡淡的香氣。

    她的鬢髮在掙扎中鬆散了稍許,有一縷搭在秀弱的肩膀,謝珽俯身過去,自背後含住她的耳垂。溫柔的親吻安撫了她的掙扎,謝珽雖常在牀榻間恃強凌弱,每嘗瞧見懷裏嬌滴滴的美人委屈垂淚的模樣,又會忍不住心軟,久而久之,卻也學會了溫言軟語哄人的功夫。

    譬如此刻。

    繾綣的吻落在耳畔,兩隻手亦覆住她的,十指交握。他低聲哄着她,在簾帳輕搖間,眉目都溫柔了起來。

    懷裏的人慢慢安靜了下去。

    掙扎漸息,她軟軟趴伏在錦褥上,耳梢的緋紅仍在,卻終於含糊着答應了,理好堆疊的衣裳。

    謝珽這才坐起身,伸手取了顏料。

    筆鋒落下,在秀背綻出穠豔嬌麗的花瓣,他竭力凝神靜氣,描摹綻放的紅梅,連花蕊都描得精細。

    雪光映襯紅梅,確實極美。

    這般夫妻掩門廝磨的溫軟滋味,在從前鐵蹄縱橫於邊塞的謝珽而言,幾乎不可想象。

    此刻卻幾乎沉淪其中。

    他落下最後一筆,端詳着旖旎圖畫,心滿意足。

    ……

    微服出宮之事,謝珽很快就安排了。

    正月十二,年節尚未結束,南邊收回軍政的戰事仍如火如荼,整座京城卻還是被歡慶的氛圍籠罩。

    自打魏津兵臨京畿,京城裏就人心惶惶,過得如驚弓之鳥。之後皇城遭了兵患,皇室衆人被魏津殺得乾乾淨淨,待謝珽進了京城後,又將吉甫之流盡數揪出來,繩之以法。吉甫此人久居高位,重權在握,雖陰狠狡詐爲人所憎厭,卻也有高門貴戶與之同流合污,肆意斂財。

    這麼些高門貴宦倒下,京城的亂象可想而知。

    謝珽登基之初,朝堂上拜相選官推行新政,漸而恢復得井然有序。城裏有名的商鋪酒樓不少沒了東家,或在徹查時充入國庫另行安排,或是被倒賣騰手,陸續開張營業,用了兩三個月才重回生機。

    走在市井街巷,尋常百姓的日子變化不大,唯獨高門貴戶常去的街市頗顯凋敝,只恢復了從前的五六成。

    但這也是在所難免的事。

    畢竟,永徽帝在位時佞臣弄權,皇親國戚都大肆斂財,能在那幾處富貴街市爭得一席之地的,無不是背靠大樹的人。或投靠吉甫之流,或攀上皇家的金字招牌,等魏津將皇室斬盡殺絕,謝珽將佞臣盡數誅殺,自然要亂套。

    阿嫣瞧在眼中多少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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