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替嫁寵妃 >第 116 章 番外(10)
    謝巍的一曲琴音,徹底勾動了貴女們的獻藝之心。

    非但於姑娘,旁人亦摩拳擦掌。

    實在是謝巍太過搶眼。

    謝珽的姿貌和後宮的尊位固然惹人豔羨,京城中卻也並非人人都如於家姑娘般,甘願爲人側室,與人共事一夫。且如今帝后恩愛,妃位虛置,楚氏原就生得仙姿玉貌,又承襲了楚章名滿天下的才華風骨,明眼人都瞧得出她是新帝心尖尖上的人,誰都碰不得、摸不得。

    若想與她爭寵,那可不是易事。

    相較之下,謝巍雖說年紀稍微大了一點,但放在男人堆裏卻是正當風華盛年,沒準兒還能比愣頭青更懂女人心,愈加沉穩溫柔。同爲謝氏子孫,他也是自幼修文習武,哪怕戰功手腕皆不及謝珽,單獨拎出來,仍有滿京城男兒所不及的地位能耐,論領兵打仗、擺弄文墨,皆不輸於旁人。

    此刻綠楊蔭濃,他獨坐高臺,擡袖撫琴,在皇家端貴氣度外,更添飄然仙姿,更不似謝珽威冷懾人。

    聽人說他頗通音律,詩酒爲伴。

    這樣的男人,哪怕沒有皇室的身份,憑着這仙風道骨、文武兼修的氣度,也足以令閨中女兒傾慕。

    更何況,他還是尊榮的皇叔。

    且年華正茂,尚未娶親!

    若能得他幾分青睞娶爲王妃,那也是許多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情。

    宴席上心思暗涌,待謝巍彈奏畢,陸續有人自請登臺。這都是平素在家練過的,就等着時機合適了大展身手,赴宴前得知永和殿羣芳宴上素有爭奇鬥豔的習俗,各自做過精心準備,這會兒御前獻藝,雖難免緊張,卻也頗能悅目。

    謝巍落座斟酒,卻無甚心思欣賞。

    他的視線不時瞟向徐元娥。

    便見她規規矩矩坐着,連果酒都不喝了,只抱着跟前的清茶,目光在高臺、帝后和附近逡巡,只有意避開他所在的這半邊。搖動的婆娑樹影裏,她的臉頰微微泛紅,不知是酒意上涌,還是女兒嬌羞。

    這般姿態,迥異於尋常的落落大方。

    卻更令人心中怦然。

    謝巍笑而舉杯,飲盡杯中烈酒。

    ……

    高臺上,這會兒輪到了於姑娘。

    心心念唸的籌備許久,又是四處打探消息,又是由祖父親自出馬請御史幫忙,整個於家爲此暗裏傾注了許多心血。如今赴宴登臺,她更是半點不敢疏忽,衣裳首飾無不精心搭配過,既宜端莊淑雅的靜坐,也能在跳舞時翩然生姿。

    她的舞姿確實極美,一瞧就是下過功夫的。

    及笄的少女原就如花苞初綻,稍加脂粉點染,哪怕未必有多盛麗,也能有幾分姿容。除卻舞姿,她連眸色神態都曾練過,少女懵懂的眉眼勾出妖嬈,那綴着小金鈴的腰肢兒旋起來的時候,頗有幾分胡姬作舞時的大膽奔放。

    若換成尋常男人,恐怕真能被勾走一二分魂魄。

    可惜她碰到了謝珽。

    樂聲漸息,少女的身段定格成妖嬈姿態,傾盡全力跳舞之後氣息微亂,面頰泛紅,眼中悄然藏了幾分忐忑期許。

    謝珽垂眸喝酒,無動於衷。

    反倒是阿嫣開口,道:“於姑娘這支舞跳得確實很好,瞧着就是用過心思的,看來頗擅此道。賞!”

    內侍聞言,便即捧着錦盒過去。

    臺下遂有跟於家交好的,鬥着膽子出言幫襯,說着於姑娘姿貌出色、品行溫柔賢淑等語,連武氏都誇讚了兩句。

    這般盛讚聲裏,於家不免暗生歡喜。

    席上有聽到過風言風語的,想着今日謝珽以帝王之尊坐在了這女眷的宮宴上,且朝堂上又有人提議採選妃嬪、擴充後宮,難免暗自揣測聖意,覺得今日這宴有甄選之意。這於姑娘得交口稱讚,八成是被瞧上了。

    有人暗生羨慕,有人受了鼓舞,打算待會兒賣力些,哪怕不受帝后青睞,能被謝巍相中,那也是走運。

    微風習習,花香薰人。

    就在於姑娘聽了誇讚面露殷切時,謝珽終於擡眉看向了她。

    年輕的帝王穿了常服,玄色雲紋的錦衣勾出威儀,那雙清冷的眼中不露鋒芒,只隨口道:“舞跳得不錯。今春新科,朕選了不少才俊,其中有個叫趙文功的頗有才學。聽聞於尚書素來愛才,不若朕爲你賜婚,嫁與趙文功如何?”

    低沉的聲音,不辨喜怒。

    於姑娘原本滿心期許,聽見這話,幾乎懷疑是聽錯了,愣了片刻纔回過味來。她心裏咯噔一聲,想試着挽回,纔剛擡頭,就對上了謝珽的居高臨下投來的視線。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那是種怎樣的眼神?她說不上來。

    只覺冷沉而威壓,藏着幾分不悅告誡,如同萬鈞之劍驟然壓在肩上,令她無端心生驚懼,連膝蓋都有點泛軟。她甚至不敢再迎視那目光,只敬懼垂首,從方纔期許的雲霧跌入深不見底的冰窟,寒意漸生而心頭大亂。

    趙文功是誰,京城裏沒幾個人知道。

    這回春闈是恩科,又是新朝的頭一回春試,極受矚目。發榜那一日,莫說狀元、榜眼、探花,便是二甲進士的名字,也都陸續傳開了。但凡中了進士的,不論出身如何,都被許多門戶盯上,榜下捉婿的事已鬧了多回,名字也聽得耳熟了。

    而這姓趙的人,卻籍籍無名。

    八成是個同進士。

    因舊朝腐弊官吏無能,加之戰事後許多府衙的官吏改頭換面,謝珽一口氣選了不少官吏。這回春闈恩科,在進士之外又選一波遜色些的舉子爲同進士,做進士替補之用。雖有進士之名,實則差之千里,更算不上天子門生。

    於家雖無爵位,卻也是書香門第、清流世家,祖父官居尚書,父兄又頗具才能,頗有前程可望。

    她打死都沒想到,謝珽竟會給她賜這麼一樁婚事。

    不是才誇她跳舞很好嗎?

    於姑娘心裏七上八下,攜她入宮的祖母亦驚而起身,愕然之下意欲推辭,卻在對上謝珽沉厲的目光時訝然失語。

    帝王賜婚自有深意,抗旨絕非易事。

    於家哪敢違背,便是心裏十萬個不情願,也不敢在宮宴放肆,只能僵着聲音謝恩。

    突如其來的折轉亦令衆人措手不及。

    後面就沒人敢獻藝了。

    都怕步於家後塵,被隨便指婚給名不見經傳的人家,平白遭受無妄之災,耽誤前程。

    謝珽瞧着都老實了,才起身離席。

    翌日朝會後,於尚書單獨求見謝珽,在麟德殿裏自陳忠心,想摸清爲何惹得謝珽不悅,賜了那麼樁折辱般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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