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藥站在身後，笑道：“求之不得。”
進了房間，隗竹指指沙發，道：“看電視的話，遙控器在茶几下面……”
“你先休息一會，不忙。”
“我不累，你坐吧。”
很平常的對話，可恍惚間卻如同老夫老妻的日久天長，林白藥靠在沙發裏，看着電視里正熱播的還珠，酒意上涌，心思漸漸的不知飛到了何處。
月夜，大雪，紅光，
鶴唳夾雜着烏鴉的哀鳴，詭異又迷人。
“啊！“
林白藥從睡夢裏驚醒，初夏的天是清涼的，額頭卻滿是細膩的汗滴。
他深呼兩口氣，環顧四周，還是在隗竹家的客廳。
沙發貼心的放着枕頭，身上蓋着薄薄的毛毯，思緒回到腦海，竟然是在等着喝醒酒湯的過程裏睡着了。
臥室的門打開，穿着居家服的隗竹走出來，可愛的蝴蝶結夾在鬢邊，柔順的黑髮如流水垂肩，別有一番美態。
“醒了？舒服點沒有？”
林白藥揉了揉額頭，道：“幾點了？”
隗竹擡頭看看鬧鐘，道：“凌晨兩點。”
林白藥嘆了口氣，道：“我這酒量，真是丟臉……對不住，擾的你也沒睡好。”
“我最近熬夜，其實還沒睡，你別怪我把你扔在客廳就好。”隗竹俏皮的攤攤手，道：“我雖然找到你那邊房間的鑰匙，可實在抱不動你……”
林白藥愈發丟臉，苦笑道：“你還嘗試抱我了？”
隗竹倒了杯熱水端過來，道：“準確來說，是拖行……呵，你平時看着瘦瘦的，沒想到還挺沉……”
“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說的就是我這種人。”
林白藥調侃着，接過隗竹遞過來的水杯，道了聲謝，道：“對了，多嘴問一句，這幾天忙什麼呢，天天熬夜？”
隗竹嬌俏的笑道：“忙一個大項目呢，不熬夜不成的……”
“嗯？”
林白藥興趣被勾起來，你一個剛上大一的小姑娘，能忙活什麼項目？
“展開說說？”
這是學何秋的語氣。
隗竹微笑道：“那可不是一時半會說的完的，要不，給你做個醒酒湯？”
話一出口，兩人同時大笑。
林白藥道：“算了算了，我怕再睡着，喝口熱水就成。”
“其實做好了的，我去熱一熱，你稍等。”
很快醒酒湯端上來，這是隗竹的獨家祕方。
陳皮、冬筍、西紅柿、雞蛋、韭黃和蔥薑蒜等等，聞着香氣撲鼻，入腹酸爽清冽，直通鼻竅和腦竅，簡直渾身舒泰。
林白藥幹掉一大碗，意猶未盡，跑去廚房騰了鍋底，邊喝邊聽隗竹聊她的項目，驚的差點掀翻碗。
好傢伙，請人家當幻兔的技術顧問屈才了……
隗竹參與的是蘇淮大學在職院士之一吳大慶的科研項目，關於電力調度自動化的計算機信息系統研發，如果成功，這個系統將給國家供電系統產生顛覆式的效果。
“……電網的發揮和電力市場形成，對電網的調度運行、穩定以及信息的完成性、準確性、可靠性有了更高要求，吳院士應電力總局的合作請求，準備採用最先進的計算機技術，從系統解構、硬件配置、網絡通信等多方面爲電力事業提供保障……”
隗竹談到專業時，總是顯得無比的專注，眉梢到脣角的每寸肌膚都在閃光。
林白藥雖然聽不太懂，但還是對認真做事的人報以絕對的尊重，不遊弋的眼神，時不時的點點頭，偶爾輕輕鼓掌，讓隗竹更有精神的講下去。
終於喝完了醒酒湯，也聽完了項目，林白藥乖乖的舉手，表示想要提問。
“院士大佬的項目，你是怎麼混進去的？”
林白藥沒有繞圈子，以他和隗竹如今的關係，也不必繞來繞去，因爲確實很想知道原因，所以就這麼直白的問。
“我很想告訴你，是憑我的個人實力，投簡歷給吳院士的項目組然後被選中，但我估計也沒人信。”
隗竹並不介意外界可能會有的任何質疑，甚至包括林白藥。
對她這種心智成熟的人而言，只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別人的眼光和看法，動搖不了分毫決心和意志。
林白藥笑道：“如果你堅持，我就信！”
隗竹聳聳肩，道：“吳院士曾經是我媽的老師，我來蘇大，蒙吳院士多加照顧，他這個項目需要精通計算機編程的人，就開後門把我招進去了……”
林白藥還能說什麼？
懷才不遇只是特屬於寒門的悲劇，而那些擁有機會的人，偏偏又才華橫溢，唯有他們，纔是這個社會真正的贏家啊！
“我現在相信你可以申請到斯坦福CS的offer了！”
若是能拿到吳院士的推薦信，無疑會大大的加分。
隗竹笑道：“我從來沒懷疑過這一點，只是你之前不肯相信罷了。”
林白藥承認自己格局小了，低頭不小心看到茶几下面放着的一本書，拿出來一看，果然是《第一次親密接觸》。
“沒想到，仙姐你也看愛情小說？”
隗竹笑道：“我是給了你什麼錯覺，怎麼就不能看愛情小說了？”
林白藥想了想，道：“聽真話假話？”
“真話！”
“或許，你總讓人感覺到一種虛無縹緲的疏離感……”
“疏離感？”隗竹不解，道：“我有那麼不近人情嗎？”
“不是不近人情，而是……怎麼形容呢？就是你在我面前，同樣的笑，同樣的鬧，同樣的喝酒，同樣開心或不開心，可我卻始終看不清你的樣子。”
隗竹若有所思，沉默半響，笑道：“可能我並沒有真正站在你面前過……”
林白藥道：“是不是因爲你想去的地方，並不在這裏？”
“應該是吧……”
林白藥翻開了書籤夾着的那頁，輕舞飛揚和痞子蔡第一次見面後，回家在網上問：我們會見光死嗎？
痞子蔡說：網絡上的人都會有一層防護罩，而我看你的時候，卻沒有隔着防護罩看人的感覺。
這算不算小說照進現實，就跟林白藥剛纔和隗竹的對話神似，只是答案截然不同。
見林白藥看書看的認真，隗竹突然問道：“你會在TT上和美女聊天嗎？”
林白藥笑出了聲，道：“聽老同學一句勸，網絡的那頭沒人知道是條狗，別被小說的唯美給騙了，世上會有輕舞飛揚，但絕不是痞子蔡遇到的那樣……”
隗竹罕見的冷哼了一聲，道：“信不信我把你這番話發到網上去，就說出版商星盛文化的老總，其實對《第一次親密接觸》不屑一顧。”
林白藥無奈求饒，又聊了兩句，道：“那就不耽誤你辦吳院士的大事，我先回去睡覺。”
“好，晚安……不，早安！”
回到隔壁房裏，林白藥也睡不着了，乾脆打開電腦，上天涯論壇註冊了個網名叫白虎校尉，在談天說地板塊瞎逛時跟幾個吹捧西方人素質高的傢伙對線到天明。
等晨曦的光投進窗戶，林白藥伸伸懶腰，準備去睡個回籠的時候，目光看到了葉素商留下來的毛絨小熊，斟酌了許久，掏出手機打給了魚敬宗。
“魚總，是我，您對目前的股市走勢有什麼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