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柔可有事要找我?”
路之柔並沒有直接跟路永昌說,而是舉起桌子上的宣紙說:“爹,你看我剛剛做的畫,可好看?”
路永昌結果路之柔手上的畫,她畫的是一副很簡單的羣魚戲水圖,一羣魚聚在一起紛紛爭奪漂浮在水中的食物,而唯獨有一條魚在一個角落裏,不爭不搶,並不參與其中。
但是那條魚正衝着上端,卻有一隻拿着食物的手,下一刻就要將食物扔在那單獨一條魚的面前了。
“好看好看。”
雖然筆觸稚嫩,但是路永昌卻向來是捧場的,畢竟他知道自己的女兒作畫能力不好。
路之柔笑眯眯的走過來,同路永昌站在一起,兩人一同看着面前的畫。
“爹可知道女兒畫的這幅畫有什麼寓意?”
路永昌看着路之柔狡黠的目光,索性讓她說。
這正合路之柔的意,她伸出手,邊用手指着畫,邊說:“這條小魚獨自在角落裏,並不摻和魚羣的爭鬥,但是飼養它的人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餓死,便單獨喂投它。”
“但是另一邊的魚卻是那樣的多,想必很快就能把食物喫完,喫完食物的魚羣,定然會發現落單的小魚還有喫的,到時候魚羣來勢洶洶,會將那個本不願爭鬥的小魚,拉進更激烈的鬥爭中。”
聽完路之柔的話,路永昌陷入了沉思中,本以爲路之柔是隨便畫着玩的,卻想不到這個丫頭居然說出這樣一番話。
看着路永昌若有所思的樣子,路之柔淡淡道:“這偌大的池塘之中,誰又能獨善其身呢。”
“小魚只要在這個池塘裏,就無法躲開爭鬥,這便是殘酷的現實吧。”
“就如同我一樣……”路永昌喃喃道。
路之柔順勢而道:“是啊,就如同爹一樣,在波詭雲譎的朝堂之上,何人能獨善其身、置身事外呢,終歸還是或情願、或被迫拉入那個鬥爭的漩渦中,無法脫身。”
路永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伸着手虛點這路之柔,說:“好你個丫頭,居然畫幾條魚來嘲笑你爹。”
“女兒可萬沒有嘲笑爹的意思,女兒可不敢。”路之柔笑着說。
路永昌將畫放到桌子上,然後坐了下來。
“其實你說的是,這幾年爹能感覺到,各方勢力都在拉攏我,我雖然一直不理會他們,卻慢慢的感受到了力不從心。”
“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免不了同那些人打交情,慢慢的就被捲入了那些勢力當中。”
說着路永昌嘆了口氣,他看着路之柔有些內疚道:“如果爹能早點下定決定,不再堅持獨善其身,或許你就不會被太子纏上了。”
路之柔搖搖頭,她說:“這事不怪爹,太子已經盯上了我,無論爹站在哪一方,太子今日都會搞那一出。”
“只是…”路之柔看着路永昌認真的說,“爹,你現在真的要好好考慮投靠誰了,爹是皇上身邊最能說得上話的人之一,那些人是不會放過爹這樣一條大魚的。”
路永昌看起來有些疲憊,他無力道:“其實爹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可是放眼這幾位皇子,太子昏庸無道,雖然皇上現在寵愛太子,一時看不出來他的缺點,但是時間久了,皇上總會對他失望的。”
“他並不是一個可取之人。”
路永昌又道:“至於三殿下,確實沉穩有頭腦,但是他從小身子孱弱,必然得不到皇上的重用。”
“還有那七皇子和八皇子,一箇中庸平平,一個稍顯稚嫩。”
路永昌有些無奈道:“爹實在不知道這衆皇子裏,有誰是值得爹追隨的。”
“女兒明白爹的心情。”路之柔小心問道,“女兒有一人選,不知爹是否要聽聽看?”
路永昌好奇的擡起頭:“說說看。”
“三殿下谷慕容!”
路之柔道:“爹也說了,三殿下確實是個可取之才,只可惜身子孱弱了些,但是我想告訴爹,三殿下的身體現在已經慢慢好轉。”
“哦?”路永昌卻有些半信半疑,“三皇子這是被人下毒落了病根,恐怕很難根治,就算是有所好轉,他的壽命也不知有多久,皇上不會將王朝交給一個將死之人。”
雖然路永昌說的話毒辣了一點,但是句句都在理,他不能將路府的命運交在連自己命都不一定能保住的人手中。
路之柔並不想把話說的太明白,畢竟隱藏自己是谷慕容的底牌。
“三殿下手中的勢力,遠非爹能夠想象的,越是低調,越能讓敵人鬆懈,我想爹應該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路之柔這番話已經是隱隱透露出了谷慕容的底牌,路永昌跟路之柔對視着,思考着她說的話。
最後,路永昌突然想起了之前路之柔曾經跟三皇子一同失蹤過,他意有所指道:“阿柔跟三殿下走的很近?”
“我們有過合作,我知道他的底細,我能告訴爹一句話,三殿下靠得住。”
路之柔目光灼灼誠懇道:“爹若是信我,便同三殿下合作,哪怕最後爹沒有選擇三殿下,他說這次他會想辦法同爹一起幫女兒擺脫太子。”
“當然,如果爹有自己的想法,女兒也會支持爹的,最後無論是什麼結果,女兒會跟爹一起守護好路家!”
路之柔最後幾句話顯然是打動了路永昌,他沉思了許久,最後無奈的搖搖頭。
“我是真不知道我的女兒居然這般的能說會道,爹會好好考慮你的提議的。”
路之柔看到路永昌沒有一口回絕,便稍稍放鬆了些。
“那爹好好考慮,女兒就不打擾爹了!”
看到路之柔離開,路永昌笑了起來,他伸手摸了摸桌子上的畫,喃喃道。
“朝堂之上,任何人都無法獨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