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兩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正是谷慕華和圖阿蘭。
“郡主在這裏等了多長時間了?”圖阿蘭率先走了過來,抱住了路之柔的胳膊。
“我也是剛來沒多久,沒想到人已經這麼多了。”
谷慕華肆意的笑着:“堂堂大齊太子被砍頭,簡直是聞所未聞,百姓們當然要來看看了。”
圖阿蘭忍不住嘆了口氣:“其實……昨晚父王那樣果決的就把三哥殺了,我還真是有些……挺嚇人的。”
路之柔卻道:“謀反之罪,任那個國君都是無法容忍的吧,即便那人是血肉之親。”
路之柔頓了一下又道:“應當說,正是血肉之親,才更加讓人難以接受。”
“是啊……”圖阿蘭湛藍色的眼睛微微閃爍着,最後只留下濃濃的無奈。
“來了。”谷慕華低聲道。
路之柔轉身一看,路永昌攜着慎刑司幾位大臣坐在了首位,谷慕容則押解着谷慕陽緩緩走來,他在邢臺上站立,谷慕陽被人壓着推上了邢臺。
經過一晚上的折磨,谷慕陽已經有些精神失常了,他失魂落魄的低喃着。
“不會的,父皇一定不會殺我的,一定不會的。”
谷慕陽跪坐在地上,雙目失神,隨着日頭越來越高,他臉上的汗水不斷地落下。
刑場周圍的人不斷高呼着大快人心,只求叛國罪人趕緊去死。
很快路永昌站了起來,將面前的令牌扔到了地上。
“行刑!”
一瞬間百姓歡呼了起來,路之柔感覺自己的耳朵都快被旁邊的聲音給震碎了。
好像是感受了死亡的氣息,谷慕陽劇烈的掙扎了起來,高喊着。
“我是被冤枉的!父皇不會殺我的,你們讓我見父皇一面,他會原諒我的!”
但是沒有一個人理會谷慕陽,劊子手狠狠地將谷慕陽制伏住,然後喝了一口酒,噴到大砍刀上,又將剩下的酒喝完。
大砍刀高高的舉起,利索的落下,鮮血四濺。
一瞬間,谷慕華遮住了圖阿蘭的眼睛。
而路之柔卻目不轉睛的看着,鮮血染紅了她的雙眸,但是一直以來壓在心上的巨石卻悄然破碎。
對於無數次威脅到自己的性命的人,路之柔從來不會心慈手軟。
谷慕容轉過身,隔着邢臺和百姓,與路之柔遙遙相望,然後對着她輕輕笑了下。
宛如四月的春風,將她心底那一點點浮躁都吹的一乾二淨。
與此同時,在宮中的成德帝舉着茶杯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滾燙的茶水將他的手都燙紅了。
茶杯落到桌子上,又滾落在地上,變成了碎片。
“皇上,您沒事吧!”福公公驚慌的走過來,又跟小太監道,“快去傳太醫。”
成德帝沉默了一會,才問:“正午是不是已經過了?”
福公公頓了一下,回道:“皇上,剛剛過。”
成德帝眼中的悲慟一瞬而過,他深深的嘆了口氣,起身說:“罷了罷了……”
這一刻,他彷彿蒼老了許多,頭髮變得花白了,背也有些微駝了。
“對我而言不算什麼,三番兩次想害我命的人,配得上這個結果。”
等人羣散去,一行人來到了馬車處,谷慕華率先道:“我要帶着九公主再去逛逛,三哥、郡主,你們呢?”
搶在谷慕容之前,路之柔率先道:“阿容一晚上都沒有休息,讓他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吧,我陪他一起。”
圖阿蘭很是理解道:“那日後有時間,我們再一起。”
“好。”
等兩人走了之後,路之柔才牽着谷慕容的手上了馬車。
“回你的府邸吧?”
“好。”
谷慕容再見到路之柔之後,深深的疲憊感才一涌而來。
路之柔有些心疼的將谷慕容抱住,低聲問:“很難受嗎?”
谷慕容擡起頭,笑着在路之柔臉上落下一個吻。
“不會,終於將我們最大的敵人打敗了,心裏高興着呢。”
兩人來到了谷慕容的府邸,谷慕容才道:“其實不用陪我的,回去好好休息吧,昨夜你也沒怎麼睡好。”
路之柔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剛剛經過路府的時候,還沒有言語,都到你府邸了,才說這種話。”
“口是心非的傢伙。”
谷慕容也跟着笑了起來,也並不反駁,因爲他確實也是這麼想的。
“走吧,陪我去屋裏睡會,真的太累了。”
谷慕容握着路之柔的手,帶着她走進了屋裏,兩人並沒有去牀榻上,畢竟傍晚宮中還有宴席。
兩人坐到軟榻上,谷慕容躺到了路之柔的腿上,臉埋在她的懷裏,雙手環住了她的腰。
路之柔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他的頭髮,想讓他睡得舒服一些。
慢慢的谷慕容陷入了沉睡中,大約是因爲路之柔在身邊的緣故,谷慕容睡得比以往都要安穩許多。
午後的暖風吹進有些陰冷的房間來,帶來些許的暖意。
司雙推門想要進來給他們送點茶水和點心,看到兩人窩在軟榻上,皆是陷入了熟睡中,司雙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那一刻,司雙決定,自己就這麼進去,簡直會破壞這世間最美的畫面。
兩人依偎在一起的畫面是不忍讓人褻瀆的。
這一覺就睡到了傍晚,谷慕容眉毛微微一皺,緩緩睜開了眼睛,一瞬間他有些茫然,印象中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睡過這樣好的覺了。
谷慕容這麼一動,路之柔也從睡夢中驚醒了。
“已經到時間了嗎?”
谷慕容起身,臉上莫名有些嚴肅。
“糟糕……”
路之柔看到谷慕容的表情不對勁,自己也有些緊張起來了,“發生什麼事了?”
谷慕容嘴角盪出一個笑意:“我現在就已經開始期待咱們成婚後的日子了。”
路之柔臉一紅,惱羞成怒的推開他,剛想要下去,卻因爲發麻而差點跌倒,又跌入了谷慕容的懷裏。
最後,路之柔索性回身抱住了谷慕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通紅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