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安紓瑤把木雕川哥和雪人雪兒放到了枕頭邊上,她側身躺着,盯着兩個醜醜的小玩具看了好一會兒,突然從牀上爬起來,翻出針和線,開始忙碌。

    小姑娘忙了一整夜,第二天,所有人都收到了她的回禮。

    大部分人收到的都是精美的小點心,三師兄不愛喫甜的,安紓瑤回送了一壺自己釀的桂花酒,師尊的回禮最豐盛,五份樣式不同的糕點加兩壺酒,一壺桃花酒,一壺桂花酒,都是安紓瑤閒暇時自己釀的。

    至於柏亞川和梅吟雪的回禮……

    天還沒亮,梅吟雪便聽到窗外有窸窸窣窣的響聲,他本不想理,但轉念間又想到了什麼,於是翻身下了牀,踩着木凳開了窗。

    “雪兒!”小可愛果然冒了出來,她帶着清晨的寒氣,髮梢還凝着晶瑩的露珠,“快出來,我有東西給你。”

    他的瑤瑤,向來只敲窗戶不敲門。

    “你快換衣服,我去叫川哥。”安紓瑤揚了揚手裏的銅鑼,雛燕般輕快的跑開了。

    柏亞川可不是敲敲窗戶就能叫醒的了,換衣服的梅吟雪很快便聽到隔壁傳來敲鑼聲。

    那銅鑼,貌似還是從凡間帶來的。

    梅吟雪脣角不自覺的揚了揚,換好衣服走了出去。

    兩個男孩子都被叫醒了,柏亞川打着哈欠,不悅的嘟囔道:“瑤瑤,這還不到卯時吧?你這麼早把我們叫起來幹什麼?”

    “因爲想在晨練前給你們一樣東西。”安紓瑤杏眼兒彎彎,倒映着漫天晨星,她從懷裏掏出兩個粗布縫的玩偶兔子,一手一個,塞給了柏亞川和梅吟雪,“吶,昨天的回禮。”

    跟昨晚那兩個醜醜的玩具不同,小姑娘手巧,兔子縫得可愛極了,還用鈕釦給玩偶兔子做了眼睛,兔子背後縫了個大大的“瑤”字,這玩具就代表她了。

    “爲什麼是兔子呀?”柏亞川好奇的問,瑤瑤的名字跟兔子也沒聯繫呀。

    安紓瑤歪頭:“不像我嗎?”

    她今天紮了兩個小丸子頭,是那種尖尖像糉子一樣的丸子頭,靈動又可愛。

    柏亞川盯着那兩隻小糉子看了一會兒,又低頭看看手裏的兔子,臉莫名其妙的開始發燙:……好像,是挺像的。

    “而且兔子最擅長逃命了。”安紓瑤繼續道,“機靈,膽子小,跑得快,這不就是我嗎?”

    兩個男孩子卻都在看安紓瑤的丸子頭:尖尖的,好想戳一下。

    然而這一年,梅吟雪還沒安紓瑤高,夠不着,柏亞川十二三歲,已經意識到不可以隨便揪女孩子頭髮了,兩個小少年都十分懊惱,發泄般的去揪布偶兔子的耳朵。

    “我有大俠川哥和雪人雪兒,你們也應該有一個兔子瑤瑤。”安紓瑤歡喜道,“這個兔子就是我,你們要隨時戴在身上,兔子在就代表我在。”

    “所以呀,如果以後我不在你們身邊,你們也不可以打架,不可以鬧矛盾誰也不理誰,更不能成爲仇人打個你死我活,如果未來有一天,你們間有了不可化解的矛盾,就拿出兔子瑤瑤,想一想,如果瑤瑤在的話,會怎樣做。”

    她的假設莫名其妙,柏亞川皺眉:“我爲什麼要跟雪兒打架?我們只是在做對打練習,沒有真的打架呀。”

    梅吟雪眼皮一跳,下意識的抓住了安紓瑤的手:“你要去哪兒?”

    他以爲她要走,黑眸裏顯出慌張。

    安紓瑤笑了,她伸手安撫性的摸了摸梅吟雪的頭:“胡思亂想什麼呢?我哪兒也不去。”

    “我的意思是,我去上課或者看書的時候,你們可不能鬧矛盾,對打只是練習,不要打着打着動真格了。”

    “那是自然。”柏亞川很好騙,完全沒有懷疑,“瑤瑤,你就別瞎操心了,師兄說了,就算動真格也沒關係,男孩子就要多打幾次架,才能成長爲真正的男子漢。”

    梅吟雪黑眸沉沉,他其實從昨晚就感覺到了,安紓瑤有些不對勁,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問,只能抓緊了她的手,不想讓她走。

    遠方傳來鐘聲,卯時到了,三師兄江凜起牀抓三小隻晨練,晨光裏,三個小傢伙挑着木桶爬山,踩着梅花樁練劍……頗有一副小少俠的氣質。

    晨練結束後,安紓瑤直接去了藏書閣,今天上午沒有公開課,她要去藏書閣查些資料。

    安紓瑤帶了一盒糕點,送給了藏書閣的看守人君不歸。

    “君前輩,這是我做的桂花酒釀小丸子。”小姑娘將一個包裹得十分精緻的小禮盒遞了過去,“您喝酒前,先喫點小丸子墊墊肚子,胃不會太難受。”

    君不歸正歪在藤椅上打盹兒,懷裏抱着一壺酒,壺蓋掀開了,清涼的酒液從壺嘴裏流了出來,弄溼了男人的衣袍,男人卻毫不在意,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酒壺又往嘴裏灌了兩口酒,這才掀開眼皮去看安紓瑤。

    “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君不歸啞聲道,“你以前不都下午來嗎?”

    他頓了頓,劍眉顰起,不太確定的問:“……還是說,現在已經下午了?”

    “現在是巳時。”安紓瑤笑道,“今天沒課,所以來得比較早。”

    說着,小姑娘從懷裏取出手帕,遞給了君不歸:“君前輩,您衣服溼了。”

    那手帕乾乾淨淨,和邋里邋遢的君不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君不歸接過手帕,胡亂在身上擦了擦:“表在桌子上,自己登記。”

    安紓瑤拿起毛筆,在登記薄上認認真真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轉身去了草藥區,尋找相關書籍。

    她想找一種服下後,能讓人產生生病假象的藥。

    這樣就有藉口,不下山出任務了。

    既然原著裏沒有詳細寫原身是什麼時候死的,那就做好充分防範,沒成年前絕不下山,一定要苟到大結局!安紓瑤十分惜命的想。

    然而,她在藏書閣翻了一整天的書,卻沒找到想要的答案。

    “唉——”小姑娘趴在書堆裏,鬱悶的嘆氣。

    頭頂上方傳來笑聲,君不歸不知何時倚到了書架上,正用細長的眼梢似笑非笑的瞥安紓瑤:“你也會嘆氣啊?”

    小姑娘總是一副幹勁十足的好學模樣,今天好像是他第一次,見她發愁。

    安紓瑤扭頭看向君不歸,小臉鼓鼓的,惆悵得很可愛:“前輩,你知不知道有什麼藥,喫下後,可以讓人看起來像生病了,診斷起來也像生病了,但其實沒有生病呢?”

    君不歸皺眉:“你問這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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