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一路上都在幻想着和主人重逢後的甜蜜場景,但現實卻當頭澆了她一桶冷水,宋府外戒備森嚴,重兵把守,她連宋府的大門都靠近不了。

    但月華並不灰心,進不去她就在旁邊守着,主人不可能一直待在大宅子裏面,他總會出來的。

    等他出來後,見到她,一定會很驚喜。小狐狸天真的想。

    就這樣,月華在宋府外守了半個月,終於等來了她的“恩人”。

    亦或者說,等來了那個和她恩人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此時的宋明遠正在神機閣二處任職,即將晉升爲二處處長,統領鐵騎軍。

    那日他休假,回府探望母親,還未進家門,一個髒兮兮的少女突然飛身撲向了他。

    “主人!”小狐狸一高興,耳朵和尾巴都露出來了,她元氣滿滿的起跳,要撲主人一個滿懷,“你總算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等了整整有一百多年呢。

    百年後的重逢,月華期待着主人能像以前一樣把她抱進懷裏,摸她腦袋,揉她肚皮。

    可宋明遠只是皺眉,動也未動,身旁的護衛便施法震飛了小狐狸。

    月華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已經重重的摔到地上了。

    “大膽!何方妖物?竟敢襲擊宋副統領!”

    月華有點兒懵,數把利刃指着她,她卻毫不在乎,只是盯着那謫仙一般俊美的男子:“主人,是我呀,我是月華,你不認得我了嗎?”

    她怕他忍不住她,於是直接變回了原形。

    雖然這一百年她刻苦修煉餓瘦了很多,但她相信主人一定認得她。

    通體雪白的小狐狸搖着尾巴,滿臉期許的望着宋明遠。

    宋明遠細長的鳳眸冷漠的掃了月華一眼,很快收回了視線:“一隻低等狐妖罷了,不必理會。”

    說完後,便冷漠的離開,再也沒有多看月華一眼。

    副統領都下令不必理會了,守衛們也沒有再爲難月華,“今天算你運氣好,我們副統領心善,饒你一條小命,以後小心着點兒,不然一萬條命也不夠你死的!”

    第一次碰了壁,月華仍舊沒有放棄,她以爲主人不肯理她,是因爲人太多了,沒有人的時候,他一定會忍不住揉她肚皮的。

    他總這樣,明明很想摸,卻總是裝出一副不屑得摸的樣子,然後她一翻身露出肚皮,他還不是立刻就撲過來了?

    人類,真是一點都不坦率!

    月華開始悄悄跟蹤宋明遠,想等一個宋明遠獨自外出的機會,和他相認。

    但宋明遠身邊總是跟着很多人,不是親友,就是同僚,或者手下……他是宋家的嫡長子,又是神機閣二處未來的處長,公務繁忙,他連外出都很少,獨自外出,幾乎沒有。

    跟蹤了整整兩個月,月華才終於等到了第二次與宋明遠接觸的機會。

    那個時間段,神魔大戰還沒有爆發,阮氏也沒有因叛變而被滅族,神樹仍生長在雲澤山莊,庇護着整個小島。

    神樹每隔一萬年結一果,今年正是結果之日,宋明遠奉命率鐵騎軍前往雲澤山莊,取回神果。

    過去時一切順利,可回來時,宋明遠卻遭到了埋伏,不明勢力襲擊了他們,對方人數衆多,且有備而來,宋明遠率領鐵騎軍以魚死網破之勢與對方纏鬥,最後兩方兩敗俱傷,都沒了還手之力。

    月華就是在這時候出現的。

    一百年前,恩公救了傷痕累累的她,一百年後,她帶走了奄奄一息的恩公。

    月華在山林裏搭了個小木屋,悉心照顧着宋明遠,給他包紮傷口,給他輸送靈力,喂他喝水,給他抓老鼠喫……

    宋明遠滿臉黑線:“再說最後一次,我不喫老鼠!”

    “爲什麼呀?”月華叼着老鼠,很是不解,“老鼠明明很好喫。”

    宋明遠氣得傷口差點裂開:“沒有爲什麼,我不喫,你也不準喫,把老鼠給我吐出來!”

    一晃過去了兩個月,宋家和朝廷都派了人來尋宋明遠,宋明遠帶着月華回了金陵。

    雖然這次護送任務,鐵騎軍死傷慘重,但神果並未丟失,朝廷表面上問了宋明遠的罪,但並沒有重罰。

    月華和宋明遠的關係,卻因這件事,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月華住進了宋明遠的別院。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月華歪着腦袋,嘗試喚醒恩公的記憶,“一百年前,羲和密林,你救了我的命,還教我法術……我的名字也是你起的,你一開始給我起名大白團子,我生氣了,你才改成月華的。”

    聽月華講了那麼多以前的事,宋明遠其實差不多猜到,她認錯人了。

    救她的,八成是他那個毛絨控弟弟。

    但宋明遠並沒有說出真相。

    倒不是因爲他愛上了月華,而是因爲他知道,一旦他告訴月華真相,月華一定會去縹緲峯找宋修遠,好男怕女纏,這狐妖如此的黏人,他那個沒有任何戀愛經驗,單純得像一張白紙的弟弟,很有可能淪陷。

    宋明遠本人並不歧視妖怪。

    但當時靈蘊大陸靈力充沛,人族正興盛,社會潛移默化的準則便是:魔族最低等,妖族次之,人族是凌駕於一切物種之上的存在。

    宋修遠作爲宋家的嫡子,他就算成婚,也只能娶世家小姐,他絕不能娶一隻妖怪。

    這是一段孽緣,而宋明遠是個理智高於一切的人,他幾乎沒有任何掙扎,便選擇了替弟弟斬了這段對誰都沒有好處的孽緣。

    所以他沒有說出真相,只是冰冷着調子回答:“不記得了。”

    月華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她和柏亞川一樣,是個沒心沒肺的樂天派,失望來得快去得也快,小狐狸的臉上很快又展露出笑顏:“沒關係,我記得你就好了。”

    宋明遠望着月華明豔的笑容,有剎那的失神,但他很快移開了目光,不看,不想,也不會愛。

    他是個很清醒的男人,他從一開始就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他想要的東西里,並不包括愛情。

    月華住進了宋明遠的別院裏,和宋明遠開啓了短暫的同居生活。

    宋明遠還是那麼的忙,他總有處理不完的公務,應付不完的宴席……每天天還沒亮他就離開了,深夜纔會回來,有時候忙了,甚至幾天不着家。

    月華沒有怨言,她每次見到他都很歡喜,她會在早上他離家時揉着惺忪的睡眼送他,也會在他晚歸的深夜裏點一盞燈等他。

    官場陰暗複雜,充滿了勾心鬥角,大世家親情也冷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計,稍不留意就hi被人在背後捅上一刀……宋明遠從小就生活在這種複雜混亂的環境中,他的心封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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