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嵩仰天長嘆,他眼中的荊州,已經千瘡百孔,逐漸走向衰落。

    “大人,王威將軍在外面求見。”

    一名下人進來稟報道。

    而韓嵩神色複雜,他現在連殺了王威的心都有。

    但知道沒用,自己不也失敗了嗎?

    王威兵敗,恐怕陳軒不久以後便會兵臨城下。

    憑這點人馬是擋不住陳軒的。

    韓嵩嘆了一口氣。

    “王威心中對此事心知肚明,此時來見我又有什麼用?”

    “出征前我可是再三提醒過他,他絲毫不聽。”

    韓嵩知道,江陵已經完了,甚至整個荊州,都將陷入危機當中。

    …

    而另一邊,陳軒的大營裏。

    衆將齊聚一堂。

    今日這場大勝,陳軒正在以茶代酒,與衆將慶祝。

    之所以不讓他們喝酒,是因爲明日便要兵臨江陵城下,還有一場大仗要打。

    本來陳軒應該現在乘勝追擊,去攻打江陵,陳軒之所以沒這麼多做,便是給韓嵩和王威反應的時間。

    想讓他們反應過來,知道江陵守不住,便會主動退兵離去。

    這樣陳軒攻打江陵便會省很多事。

    當然,也不排除他們死守江陵,那陳軒就只好強攻了。

    第二日一早,陳軒點齊兵馬向江陵進發。

    當兵馬到達江陵城下,只見城頭之上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士兵。

    有一道身影正站在城頭之上,是韓嵩。

    陳軒拿望遠鏡看到上面的面孔,有些驚訝。

    韓嵩受傷,竟然沒有逃走。

    陳軒策馬來到城門城下,擡頭望去。

    “怎麼,荊州無人,就要派一個傷員來守城嗎?”

    聽到陳軒的話,韓嵩哈哈大笑。

    只是笑容之中帶着幾分淒涼。

    “王威將軍已經離開,今日有我守城池。”

    “陳軒,我知道我擋不住你的兵馬,但你想攻破城門,要付出代價。”

    “我韓嵩今日便與此城共存亡。”

    聽到韓嵩的話,陳軒不由一嘆。

    韓嵩竟然讓王威離開,自己留下守城。

    這便是想給荊州留下一位戰將,而自己選擇玉石俱焚。

    倒是個鐵骨錚錚的人。

    漢朝三百年養士,終究還是養出了文人風骨。

    “沒有看出來,倒是個英雄。我會厚葬你的。”

    陳軒說完,直接返回陣營裏,下令開始攻城。

    既然韓嵩已經萌生死志,那多說無益。

    唯有靠強大的兵力攻下城池。

    陳軒一聲令下,全軍開始出擊。

    對方既然決定死守,那免不了有一場慘烈的攻城戰。

    畢竟守城者佔據城牆之利,攻城者要付出數倍的傷亡,才能攻下。

    哪怕陳軒的士兵可以說是甲天下,依然是這樣。

    “嗖嗖!”

    先是一輪箭羽壓制城頭上敵軍的射擊,緊接着霹靂車和其他的攻城機械一起用上。

    天穹之下,完全被殺喊之聲衝斥。

    韓嵩站在城頭之上,被手下侍衛攙扶着,躲在一個暫時安全的地方。

    看着剛纔還堅固的城池,幾乎轉眼間就在敵軍的攻擊之下,開始破敗。

    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倒在自己的腳下,鮮血將城牆之上的磚染紅。

    殺喊之聲四起。

    敵方的士兵不斷的試圖攻上城頭,又被打下去。

    因爲韓嵩這位主將都要留下來與士兵們共存亡,所以士兵們也都拼了命。

    戰鬥進入白熱化。

    就連典韋,張飛幾員主將,都開始往城頭上面爬去。

    密密麻麻的兵馬殺之不盡。

    陳軒站在帥臺之上,拿着望遠鏡望着戰場上的慘狀。

    饒是他的心腸如今已經無比堅硬,仍然感到動容。

    古代戰爭,每一場勝利那都是拿人頭堆出來的。

    “殺啊!”

    “衝啊!”

    在人山人海當中,依然能聽到張飛那洪亮的聲音。

    也讓陳軒的心中再沒有半點憐憫。

    敵人就是敵人,既然活在這個時代,選擇了走這條路,那便不應該有任何的婦人之仁。

    將望遠鏡取下,陳軒來到擂鼓的士兵處,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那士兵因爲殺喊之聲太過高昂,根本沒有察覺到陳軒的過來。

    感到有人在拍自己,才疑惑地轉過身來。

    當看清楚陳軒的面容以後,急忙要行禮。

    陳軒擺了擺手,示意他把鼓槌給自己。

    接過鼓槌以後,開始親自擂鼓。

    “砰砰砰!”

    鼓聲如雷,浩蕩天地。

    戰場之上有人發現擂鼓的人換成了陳軒。

    “主公給我們擂鼓了,衝啊!”

    一瞬間,士兵們更加的振奮。

    古代將領在士兵們心中的地位,實在太高了。

    韓嵩不惜性命死守城池,而陳軒親自擂鼓壯士氣。

    雙方都殺紅了眼。

    終於,隨着一顆霹靂彈將城牆炸開一個口子。

    典韋率先衝上城頭。

    江陵城各處城牆不斷的被陳軒的兵馬突破。

    “將軍逃吧,城守不住了。”

    副將爬在韓嵩的耳邊大聲的勸道。

    任誰都看出來,已經無力迴天了。

    韓嵩悽然的一笑。

    “我知道守不住城,這麼多士兵因爲我而喪命,我豈能逃離,這裏便成爲我韓嵩的葬地吧。”

    說完,韓嵩顫顫巍巍的從角落裏走出。

    他拔出旁邊副將腰間的寶劍,想要在臨死之前再殺兩個敵人。

    只是手中的寶劍還沒有舉起,就被衝過來的一名士兵一矛刺穿了胸膛。

    那士兵殺死韓嵩以後,旁邊的副將正要爲韓嵩報仇,卻被涌上來的幾名士兵合力圍住。

    而剛纔那名士兵,過去將韓嵩的頭顱割下來。

    大喊道:“我殺死韓嵩了!我殺死韓嵩了!”

    殺死韓嵩,這可是大功。

    對這名士兵而言,只要他不死在戰場之上,後半生都有了保障,難怪他會如此興奮。

    隨着韓嵩被殺死的聲音傳出,城頭之上的荊州兵馬徹底的沒了戰意。

    一個個開始倉皇逃竄。

    城門也被撞開,高順,關興帶着騎兵直接從城門涌入裏面,追殺逃兵。

    半個時辰以後,戰鬥徹底的平息。

    陳軒這才停下擂鼓,不知不覺中,他感覺雙臂都快麻木。

    擂鼓尚且如此,戰場殺敵的人可想而知。

    陳軒下了高臺,騎上他的烏騅馬,直接帶兵進入城中。

    城裏面到處是鮮血,到處是屍體。

    張飛正帶着一個士兵向陳軒走來。

    “主公,就是他,他殺了韓嵩。”

    張飛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那士兵急忙舉起手中的一顆人頭。

    人頭的血已經凝固了,他手上也沾滿了鮮血,但他始終死死的抓着這顆首級沒有放手。

    因爲這首級對他而言,將是一場潑天富貴。

    “屬下見過主公。”

    那名士兵見到陳軒以後,急忙跪下向陳軒行禮。

    陳軒沒有下馬,只是微笑道:“起來吧,殺死敵軍主將,我給你記一大功,賞金千兩,晉升爲百夫長。”

    “謝主公!”

    那士兵聲音都顫抖了。

    雖然如今陳軒廢掉了舉孝廉,舉行科舉取士,但對於這些寒門士兵而言,要出頭太難了。

    百夫長對於他而言,或許已經是此生的盡頭。

    但這對於一個普通的士兵來說,已經是光宗耀祖,值得驕傲了。

    有了陳軒的承諾,士兵這才把韓嵩的頭顱放下。

    只是因爲抓的時間太長,手指已經僵硬。

    旁邊的張飛幫着把他的手指掰開。

    “找到韓嵩的屍體,把腦袋和脖子縫在一起,安葬了吧。”

    陳軒嘆了一口氣。

    若是韓嵩願意投降,他其實是願意善待他的。

    不過對方選擇了這條路,陳軒也感其忠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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