秣陵。

    江東的大本營裏,周瑜收到了韓當送來的信,頓時臉上大驚失色。

    “怎麼會這樣?韓當將軍帶了十萬大軍前去,雖然說這十萬人都是一羣烏合之衆,但怎麼也能擋下陳軒的大軍三五日吧,可那陳軒竟一眼看出了我軍的破綻,怪事,太怪了。”

    聽到周瑜的話,孫權更是覺得頭痛不已。

    事到如今,他對周瑜這位大都督不得不產生了懷疑。

    每一次想出計策的時候,都拍着胸脯向自己保證,一定會怎麼樣怎麼樣,可最後被陳軒輕易的破解。

    他不由想到了之前在廬江的時候,周瑜曾經感嘆過,既生瑜何生軒。

    以前沒有深思,只是覺得當時周瑜被搶了老婆,可能心情不大好,現在想來,這簡直一語成讖。

    “這陳軒就天生克周瑜的啊!”

    “公瑾,要我看,不要再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只會分散我們的精力,倒不如把所有的大軍都調集在秣陵,與陳軒決一死戰,是勝是負一戰定輸贏。”

    孫權是真的不想再繼續下去了,簡直對自己是煎熬。

    一次次的失敗,他怕再經歷幾次失敗,不用打,自己這邊的軍心就已經散了。

    誰知周瑜卻搖頭:“主公不可以直接開戰,雖然在秣陵之地,陳軒的騎兵發揮不出作用,可主公不要忘了,那陳軒的步兵亦是非常的恐怖。”

    “而且即便是我們能夠打贏陳軒,那也將是慘勝?”

    “陳軒輸了大不了帶兵返回江夏,可曹操還處於全盛狀態,這個時候曹操一旦興兵來伐,我江東必敗無疑。”

    “所以唯今之計,只有不斷的消耗陳軒的戰鬥力,儘量減少我們的損失,這樣才能保證,在此後的戰鬥當中不會被曹操所滅。”

    “這個……那公瑾你有何計策?”

    孫權其實很不想和周瑜問計,但放眼整個江東,現在確實沒什麼可依靠之人。

    “依我看,那陳軒既然能一眼看出我們的虛實,大概是早就計算出我們的兵力,不可能再帶十萬人過去。”

    “他如此輕敵,若是我們真的派十萬大軍前往,他再次只派兩支騎兵前來,那就是羊入虎口。”

    聽到周瑜的話,孫權頓時大驚失色。

    “公瑾你的意思是要把鎮守秣陵的大軍,調走去阻擊陳軒?這一戰失敗了,那還了得。”

    “主公你先不要着急,聽我說,我若帶大軍前去,那陳軒是必放在眼裏。”

    “當他派出兵馬折損在我們的手上,便知道我們這支大軍的厲害。”

    “陳軒搞不清虛實,必然不敢貿然進軍,只要我們再拖上幾日,等到呂蒙將軍攻下柴桑,陳軒就將不戰而退。”

    “否則一旦讓陳軒前來秣陵,若呂蒙將軍不能及時的攻下柴桑,那秣陵被破,我們可就真完了。”

    “這……”

    孫權皺着眉頭,來回轉着圈。

    江東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地步,一步步走入窘境。

    “罷了,公瑾就依你吧。”

    孫權嘆了一口氣。

    “只要拖住陳軒五日,呂蒙將軍必定會給我們傳來喜訊的。”

    到現在,周瑜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呂蒙的身上。

    幸好他打聽到柴桑沒有多少守軍,而且主將是一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將領郝昭。

    在柴桑,郝昭就是個無名小卒。

    “這陳軒雖然聰明絕頂,但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竟然漏算了柴桑,也許是上天不忍看我江東滅亡,給我一個擊敗他的機會。”

    周瑜心中想道。

    此刻,呂蒙帶着淩統等將,過水路,一路直接前往柴桑。

    當路過彭蠡澤,看到又有一條鎖鏈擋住了去路。

    對此,呂蒙這次再不會像上次一樣傻乎乎的放棄自己的優勢,上岸去偷襲。

    直接令人將來鐵索解開。

    呂蒙解開鐵鎖,身在柴桑城內的郝昭,立刻得知消息。

    大殿之內,郝昭坐在主位之上,周圍是一衆將領,每個人都皺着眉頭,愁雲慘淡。

    一個將領說道:“我們只有四萬人,分散到四個城門,每個城門只有一萬人,如何能防得住?”

    “依我看,趕快向侯爺請援,柴桑萬萬不能有失啊!”

    一名將領急的聲音都沙啞了。

    “主公帶兵去打江東,現在根本來不及回援,依我看,倒不如退出柴桑,保存有生力量,等到援軍來了,我們再將柴桑奪回來。”

    郝昭拍了拍桌子,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關於如何守柴桑,之前我已經和大家講過,現在就不多做贅述。”

    “你們各司其職,按照以前的安排一絲不苟的執行就行。”

    郝昭說完,便直接離開大廳,向城牆處走去。

    如今雖然在天下間,郝昭的名聲並不響亮,但在河西之地,郝昭的名字絕對是如雷貫耳。

    人們都知道郝昭善於防守,然而郝昭守城的祕訣很簡單,那就是老老實實的做事,一絲不苟的完成計劃。

    自己有什麼優勢,就一定要把優勢不斷的發揮出來,絕對不去做冒險的事情。

    所以說郝昭是個老實人,是個務實的人。

    江東兵馬來了六萬,他絲毫不懼。

    “六萬而已,又不是六十萬,沒什麼好怕的。”

    此刻城牆之上,可以看到一艘艘船艦,呼嘯而來。

    許多船艦高有三層,正是江東最新的樓船。

    江東可以說水軍精銳盡數而出了。

    負責守城的副將雙手抓着手中的刀柄,手心裏充滿了汗水。

    他死死的望着遠方,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接下來必將是極其慘烈的戰鬥。

    但他沒有注意到,郝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下面江東那一艘艘戰船像是猙獰的巨獸,讓每個人心中都有了那麼一絲緊張和慌亂。

    唯有郝昭面色平靜如湖。

    他走過來拍了拍那將領的肩膀,然後將手中的寶劍拔出,指向下方。

    “我不能保證你能夠在戰亂之中保命,我也不能保證城不會破,但我可以保證,我會一直站到這裏,不會退縮。”

    郝昭說完,讓士兵把他的帥旗插在他的旁邊。

    而他就站在帥旗下,靜靜的站着。

    那些士兵們當看到手中的主將竟然和他們一樣站在城頭,慌亂的心漸漸的安定了下來。

    不大一會兒工夫,城中的許多將領都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郝昭這位主將都上了城樓,他們怎麼敢安心的待在屋子裏。

    他們每個人望向下面的江東船隻,眼中都帶着慌亂之色。

    然而只有郝昭一臉漠然。

    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情緒的波動。

    江東的戰艦在他的眼中如同是空氣一樣的。

    讓那些慌亂的將領心中同時升起幾分羞愧。

    以前他們還覺得郝昭這樣無名的之人,怎麼會被主公委以重任。

    可現在突然明白彼此之間的差距。不說別的光是這份鎮定從容,便是他們所不能比擬的。

    情緒是會傳播的,郝昭的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成功的讓人們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將軍,看來江東士兵要主攻東城門,我們需不需要把其他三個城門的兵力往這邊抽掉一點。”

    一名將領又問道。

    “按照原計劃行事,以不變應萬變。”

    郝昭說完,便不再言語,靜靜的等待江東船隻的到來。

    他提前已經把柴桑周圍的優勢劣勢分析的清清楚楚,各種佈置也做好了最好的安排。

    除非遇到重大變故,否則他是不會改變自己的佈局的。

    郝昭的守城方法,就像是一個設計完美的程序,這個程序可以把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把劣勢避免。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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