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你誤會了,剛剛那位是王丞相的妹妹王詩雨,她只是因爲照顧我,這才留下來的。”謝枕開口解釋道。

    “哦哦,我說嘛!怎麼從未停過你成親的消息。”青衣毫不客氣的坐在謝枕對面“不過那姑娘真是不錯,長相好、家事好、就連這泡茶的手藝也是一絕。”

    青衣一邊說着,一邊將茶杯裏的香茗一飲而盡,這副牛飲的架勢,讓坐在他對面的謝枕嗤笑一聲“你廢了這麼多心裏找我,不會就是想知道我有沒有死吧!”

    “當然不止這樣。”青衣搖頭,從懷中掏出一塊牌子,遞到謝枕面前“主子知道我要查明您的動向,特意在離開時將這牌子遞給我,讓我轉交給你。”

    這塊牌子,全身呈現銀白色,看似質樸,可卻刀砍不斷、火燒不掉,謝枕只需一眼,就看出這塊牌子出自願海寺。

    願海寺每年都會出高價定製十枚這樣的銀牌,用於存放那些需要超度、或是極其重要人的骨灰,每一塊銀牌可謂是天價,能放在願海寺被最高等僧人供奉的骨灰,也只有用這銀牌才能取出。

    每塊銀牌對應一人,林少傾託青衣將這銀牌遞給他,這是……什麼意思?

    看着謝枕有些發愣,青衣直接將銀牌推到謝枕面前,開口道“你快拿着阿!這銀牌要是丟了,令慈的骨灰在願海寺可就拿不出來了。”

    “她……把我孃的骨灰放在了願海寺?”謝枕有些不可置信。

    說實話,在得知林少傾爲了前線物資,同意謝家主將他母親的骨灰從謝家祠堂遷出來的時候,謝枕或多或少是有些埋怨林少傾的,可是看到面前這塊銀牌,謝枕心裏卻說不出是何種滋味。

    至少,林少傾沒有爲了蕭泊一,讓她母親的骨灰隨意掩埋,這至少說明,林少傾的心裏,或多或少還是有他的位置的吧!

    青衣點頭“是啊!主子讓我轉告你,那謝家並不是什麼有福之地,在那種地方,令慈的靈魂也不會得到安寧。與其被謝家主這般嫌棄,還不如早日逃離那虎狼之地。這件事是主子單方面替你做的決定,若是你不滿,待主子從前線回來,她會同你負荊請罪的。”

    謝枕聽到青衣這話,在望着那銀牌出神,那副認真、嚴肅的模樣,讓青衣下意識的心裏咯噔了一下,心道:謝枕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要是真的生主子的氣,他該說什麼,讓他消氣呢!

    還不等青衣想清楚,謝枕就伸出他那雙纖細、修長的右手,將桌上那銀牌放在手中把玩。

    銀牌高級的質感配上他那雙堪稱完美的手,好似一副盛世畫卷,美的讓人移不開眼。

    “你知不知道,我娘最後的遺願,就是一定要在死後葬在謝家祠堂。”銀牌在謝枕的手上繞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青衣卻下意識的感到一絲危險的意味。

    “那個……抱歉,主子好心辦了壞事,我在這裏先給你賠禮了,要是……”青衣沒想過謝夫人的遺願竟然是一定要葬在謝家祠堂,所以,謝枕現在的心情,青衣表示理解。

    他在儘可能的讓謝枕不要怪主子的擅作主張,若是他想要什麼賠償才能消氣,青衣也會盡可能的幫他完成。

    但謝枕還不等青衣說完,便接着開口道“要是沒有林姑娘幫我邁出這一步,只怕我這一生都會被謝家掣肘。想來,要是母親知道如今這種局面,定是不願意葬在謝家祠堂了吧!”

    “啊?”青衣還在想着用什麼辦法可以讓謝枕不要那麼生氣,就聽到謝枕這般說道,一時沒反應過來,就這般呆呆的看着謝枕“你……你不生氣了嗎?”

    “生氣,但氣的不是林少傾,更不是你。”謝枕將那銀牌用帕子擦拭乾淨,這才小心翼翼的放在胸口,他氣的是謝家主、是謝家。

    他自認,這些年他對謝家也算是盡心盡力,爲了母親的骨灰可以一直安穩的埋放在謝家祠堂,天知道他爲謝家到底做了多少。

    結果倒好,他剛失落不明,謝家主就爲他立了衣冠冢,還試圖將他母親的祖墳從謝家祠堂遷出去,這等薄情,謝枕怎麼可能忍氣吞聲。

    “謝公子,你放心吧!主子將令慈骨灰放到願海寺的時候,特意交代過長公主一定會好生關照的。若是你當真咽不下這口氣,等王爺和主子從前線回來,我們在想解決辦法,如何?”青衣開口道。自打長平郡主被貶爲庶民,長公主入了願海寺,林少傾無事的時候總會到願海寺看望長公主,以慰藉長公主難過的身心。

    “這件事我已經知曉,你只需告訴林姑娘,我會解決,讓她不必擔心。”謝枕將自己杯中茶飲進,示意青衣,他在送客。

    青衣幫林少傾打理京中事宜多年,又怎會看不出謝枕的意思。

    起身,行禮後,青衣告辭。

    目送青衣離開莊子,謝枕才調轉自己的輪椅,想要回到房內。

    可他剛剛轉過身,就看到王詩雨一個人躲在角落,眼睛紅紅的,明顯是剛剛哭過了。

    見狀,謝枕心裏咯噔一下,一種不受控制的情緒突然涌上心頭。

    “詩雨,你怎麼在這兒?”謝枕開口道“剛剛我和青衣的談話,你都聽到了?”

    “我……我不是故意要偷聽你們談話的。”王詩雨的聲音細弱蚊蠅“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

    王詩雨說完這話,就要逃離這裏。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偷聽謝枕他們談話的,只是她隱隱約約聽到林少傾的名字,這纔沒忍住,做了這般小人行徑。

    可是不聽還好,聽完他們的對話,王詩雨就打心底裏心疼謝枕。

    看似風光無限的謝三公子,竟然揹負着這麼多。這些年,他一定是很難的吧!一個人苦苦將整個謝家發揚光大,卻還是免不了被自己最親近的人算計。

    王詩雨是真的心疼謝枕,同時,她也清楚爲何阿枕哥哥會對蕭王妃情有獨鍾了。

    蕭王妃有遠見、有謀略,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對自己最有優勢的決定。同時,蕭王妃也敢於認錯、敢於承擔做出決定後的一切後果。

    王詩雨想,若是她處在蕭王妃的位置,定是不敢答應謝家主這種請求的。

    見王詩雨要走,原本坐在輪椅上的謝枕下意識的直接起身,三步併成兩步,上前拽住她的手腕。

    “你的腿……沒事了?”王詩雨看着站起來比她還要高一頭的謝枕,驚訝的嘴裏都能放下一個雞蛋。

    這些日子,就是因爲謝枕腿上還有傷,她爲了照顧阿枕哥哥,這才能踏踏實實的待在莊子裏,可他的腿……他的腿怎麼可能會沒事呢?

    被王詩雨這一提醒,謝枕才注意到,他剛剛一時情急,竟然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立馬,謝枕整個人都有些囧。哪怕他在不想承認,他的腿也早就好了,當時夜探丞相府的時候,他的功力也都恢復個七七八八,更別說這都一個月過去了,他現在是健康的不能在健康了。

    可就算如此,謝枕還是裝了許久,他腿腳不便,好光明正大的接受王詩雨對他的付出。

    “好了,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明日準備離開。”王詩雨低着頭,滿臉的失落。

    “不是,你知道什麼了?”謝枕沒有放開王詩雨的手,更是伸出另一隻手,搭在王詩雨的肩膀,迫使她只能擡起頭,注視着他的眼睛。

    謝枕覺得此時他的內心很亂,他都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王詩雨又知道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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