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戰家老宅。

    玄薇一進門,就見西裝革履的戰寒爵迎面走來。

    她揚起明媚的笑臉,露出小巧的貝齒,嬌聲細語叫了一聲“爸”。

    “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要給孤兒院的小朋友過生日?”

    戰寒爵眸色微沉,臉色亦十分的肅穆,甚至於懶得同她逢場作戲。

    今兒個,正是得知了玄薇要去一趟朝陽孤兒院替小朋友慶生,他纔會挑準這個時間點折返宅中。

    沒成想,玄薇這麼快就回來了。

    雖說,隨口敷衍她幾句並不算多難的事兒。

    但不可避免的是,他原本晴好的心情在瞅見她的那一瞬間,急轉直下,直愣愣地又跌入了谷底。

    玄薇無視了戰寒爵黢黑的面色,臉上始終掛着無懈可擊的笑容,緩聲解釋道:

    “老師佈置的作業還沒做完,總掛在心上,不踏實。故而,陪他們吹完蠟燭,我就先回來了。”

    “嗯。我出去一趟。”

    戰寒爵點了點頭,如避蛇蠍般繞開了她,徑自出了門。

    “爸,你的手機...”

    玄薇眼尖,瞥見茶几旁尚未鎖屏的手機,便想着給戰寒爵送去。

    然而,她小跑着出了大門之際,他已匆匆地上了商務車,絕塵而去。

    “也不知道在忙什麼?跑得這樣急。”

    玄薇擡眸看着遠去的商務車,神情蔫蔫地嘀咕了一句。

    正打算回臥室睡個回籠覺,垂眸的那瞬,得見戰寒爵的手機屏幕還未鎖定,心下驟然生出一計。

    下一瞬,她忙揣着戰寒爵的手機回了臥房。

    將房門反鎖之後,她又懷着忐忑的心情,用戰寒爵的手機給秦北冥發去了一條微信:

    【現在有空來一趟戰家老宅?我想同你商討一下你和丫頭的婚事。】

    之所以能夠毫無違和地模仿戰寒爵的口氣,還要得益於歐陽斌事先祕密安裝在戰寒爵隨身佩戴的腕錶上的微型竊聽器。

    這段時間,歐陽斌時常會通過祕密通訊手段,將竊聽器裏的關鍵信息共享給玄薇。

    玄薇面上雖不言說,心裏卻也清楚,戰寒爵對於凌墨的疼愛,遠勝於對她那些浮於淺表的關心。

    正是因爲如此,她才能料定戰寒爵極有可能以凌墨長輩的身份,同秦北冥商議着他們二人的婚事。

    ……

    桃李街三號。

    秦北冥轉醒之際,已是日曬三竿。

    他晃了晃有些沉重的腦袋,定定地看着牀邊已經涼透的早餐和蜂蜜水,陰鬱的臉上驟然現出一抹燦爛的笑靨。

    本想着同凌墨道聲謝,卻意外看到了戰寒爵發來的信息。

    秦北冥眸色微沉,暗暗琢磨着戰寒爵爲何會突然提及他和凌墨的婚事?

    一直以來,戰寒爵對於他們的婚事都是持反對態度的。

    對於一個疼愛女兒的老父親而言,絕對沒法眼睜睜地看着年歲尚小的女兒,在本該肆意享受青春年華的時候,被婚姻,甚至於被孩子所累。

    不過不論如何,戰寒爵既開口約了他,他理應準時赴約纔是。

    簡潔地回了一句【我馬上到】,秦北冥又喝下了凌墨給他準備的蜂蜜水,這才滿心愉悅地出了門。

    車子開入戰家老宅後,秦北冥破天荒地對着車內後視鏡,理了理略略有些凌亂的頭髮。

    正當他準備就緒,伸手欲拉車門之際,揣在褲兜裏的手機突然傳來一陣振動。

    他有些不耐煩地掃了眼手機屏幕上史密斯先生髮來的軟文鏈接,無意間竟發現史密斯幾日前還給他發來一條信息:

    【老秦,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絕不能再拖下去。你現在能做的,就是趕緊讓她懷孕。她的血既能夠緩解你的病症,你們二人的孩子應該也能夠做到這一點。到時候,你的心臟若是瀕臨衰竭,又或是其他器官瀕臨衰竭,好歹還有個保障不是?】

    粗略地瀏覽了史密斯先生給他發來的信息,再結合信息發送的時間點,秦北冥恍然大悟,即刻意識到近日來凌墨爲何總是一副心事重重,忽冷忽熱的樣子。

    想來,她定是看到了史密斯先生髮來的信息,誤以爲他的接近實屬一場蓄謀已久的利用。

    “該死的老東西!”

    秦北冥一腳踹上了車門上,俊美無儔的臉上好似被陰雲所罩,黑沉似滴墨。

    他不過是讓史密斯先生吃了一頓狗糧,沒成想,史密斯先生反手就送了他一份“大禮”。

    史密斯先生若單單算計了他,他還不至於這樣生氣。

    關鍵是,這條信息極有可能傷到了凌墨的心。

    想到近日來總是悶悶不樂的凌墨,秦北冥就恨不得將史密斯先生沉塘餵魚。

    爲紓解心中憤懣,他當即就給陳虢去了一通電話,讓其給史密斯先生的相親對象發去史密斯前女友們的視頻集錦。

    掛了電話之後,秦北冥便調轉了方向,欲儘快向凌墨解釋清楚這一切。

    前幾日,凌墨曾問過他,一開始的接近是單純的湊巧還是蓄謀已久。

    他給的答案是蓄謀已久。

    那時候,他還不知史密斯先生給他使了這麼大一個絆子,故而並未特地說明,所謂蓄謀已久,圖的僅僅只是她這個人,從未考慮過其他因素,也從未想過利用她。

    玄薇得見秦北冥掉頭欲走,再顧不得其他,邁着細碎的步子,小跑着從大廳裏跑了出來,不偏不倚地攔在了車前。

    “秦先生,爸在裏屋等你呢。”

    玄薇敲了敲車窗,含羞帶怯地看着他。

    “……”

    秦北冥淡淡地掃了眼她的手指在車窗上留下的印記,不悅地蹙了蹙眉。

    不過聽聞戰寒爵還在屋中等着他,他終是下了車,隨着她一道跨入了戰家大廳。

    “家中只你一人?”

    秦北冥總感覺偌大的戰家老宅不應當這般寂靜纔是。

    可四下環視了好幾遍,甚至連一個幫傭的影子都未得見,心底裏驟然生出了一絲警惕。

    “這些年來,爸一直在M洲發展,鮮少回臨江。故而,家中只我和爸二人。不過,每個星期一,總會有幫傭定期上門打掃衛生。”玄薇替秦北冥倒了一杯茶水,柔聲細語地答。

    “戰先生人在何處?”

    秦北冥不動聲色地將跟前的茶杯推至了一旁,不耐煩地問。

    “我爸估摸着還在樓上用餐,我這就上樓催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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