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沒想到秦北冥這麼輕易地就妥協了,準備已久的說辭愣是一句也沒用上。

    她好奇地仰起頭,定定地看着秦北冥,壓低了聲道:

    “三爺,你當真同意了?”

    看着眸中藏着點點興奮的凌墨,秦北冥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答應得太快。

    這丫頭的膽子極大,得了允准之後,豈不是要翻了天?

    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再想反悔,她絕對是不可能依的。

    無奈之下,秦北冥只得硬着頭皮,沉聲叮囑着她:

    “前提是你不得貿然行事,也不得將自己置身於那樣危險的境地。”

    “好說。”

    凌墨滿臉笑意,答應得極快。

    原打算擼起袖子大幹一場,不料,戰寒爵卻突然開了口,不容商榷地道:

    “丫頭,這事我不同意。歐陽斌手段毒辣,萬一被他識破了你的易容術,你又當如何應對?其他事我都能依你,這事兒我絕對不可能妥協。”

    “……”

    凌墨抽了抽嘴角,完全沒想到剛剛說服了秦北冥,竟又殺出了一個戰寒爵。

    更讓她頭疼的是,戰寒爵的態度比秦北冥的態度還要強硬上幾分。

    這種情況下,什麼“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估計都起不了半點兒作用。

    正當凌墨不知道該怎麼說服戰寒爵之際,腦海中驟然浮現過秦北冥爲了得到戰寒爵的認可,死皮賴臉地叫人家“爸”的場景。

    猶記得戰寒爵聽到秦北冥這麼喚他時,原本肅穆的神情瞬間柔和了下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在不知不覺間放緩了不少。

    如是一想,凌墨瞬間有了主意,惟妙惟肖地學着秦北冥當時的模樣,微微擡起矍鑠的眼眸,深情款款地開了口:

    “爸,就依我一回,如何?”

    “你...你叫我什麼?”戰寒爵的瞳孔劇烈地震顫着,鷹隼般犀銳的眼眸瞬間佈滿了血絲。

    “爸?”

    凌墨沒想到戰寒爵的反應會這樣強烈,這會子亦開始尋思着自己是不是用力過猛,把他給嚇着了。

    “丫頭...”

    戰寒爵意識到這並非是夢境之後,一時間情難自控,默默地轉過了身,胡亂地抹掉了盈溢出眼角的熱淚。

    凌墨爲了不再刺激他脆弱的神經,忙改了口,輕聲問道:

    “戰先生,你怎麼了?”

    “叫爸。”

    戰寒爵稍稍收斂了此刻的狂喜,側過身一把將凌墨攬入了懷中,“丫頭,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改口叫爸?”

    凌墨委實想不明白,戰寒爵的眼淚怎麼這麼多。

    再有就是,不過是一個稱謂,有那麼重要?

    正如她那麼討厭凌雲龍,不照樣叫了他整整十七年的“爸”?

    不過,見戰寒爵抽抽噎噎個不停,她最終還是不忍心潑他涼水,只沉聲提醒了一句:

    “戰先生,正事要緊。”

    然而,戰寒爵好似沒聽清凌墨所言,自顧自地道:

    “丫頭,謝謝你還願意認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說來真是慚愧,我本該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替你遮風擋雨。

    可惜,造化弄人!我該死的缺席了你人生中最最需要父愛的十七年,害你平白受了這麼多的苦,遭了這麼多的罪。

    還以爲你這輩子都不願認我這麼個百無一用的便宜父親,沒想到你竟還願意認我。”

    聽戰寒爵這麼一解釋,凌墨這才明白爲何戰寒爵遲遲未曾讓她改口叫“爸”。

    原來,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有了這層認知之後,凌墨亦開始被戰寒爵的情緒所感染。

    爲避免自己又一次沒出息地哭鼻子,她忙正了臉色,隱忍且剋制地道:

    “爸,正事要緊。”

    “行,爸必定全力配合你。”戰寒爵被極度的狂喜衝昏了頭腦,想也沒想,直接答應了下來。

    “……”

    凌墨滿頭黑線,原以爲戰寒爵是個硬茬,沒想到他比秦北冥還要好哄。

    早知道“撒嬌”這麼管用,她就不該多費口舌。

    往後但凡是需要同他們商榷的事,隨口一句“三哥”,再來一聲“爸”,應當就能妥妥地搞定他們。

    秦北冥有些鄙夷地掃了眼變臉比變天還快的戰寒爵,心底裏默默地吐槽了一句“hetui”。

    雖然他也不知道“hetui”是什麼意思,但結合陸靳九說這話時的語境,便也覺得用在此時相當的合適。

    戰寒爵見凌墨半天未回話,轉而又喜笑顏開地道:

    “寶貝妞妞,需要爸做什麼,你儘管說就是了。”

    聞聲,凌墨冷不丁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寶貝妞妞”是什麼鬼?

    若是算上在異度空間裏度過的漫長歲月,戰寒爵都得喚她一聲“老祖宗”,這會子怎麼突然張口喊她“妞妞”?!

    要知道,她壓根兒就不想做什麼軟萌可愛的妞妞。

    她只想做一個又冷又酷的拽姐。

    沒能得到凌墨的迴應,戰寒爵又特特補了一句

    “妞妞,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

    凌墨搖了搖頭,忙指着病牀上仍處於被催眠狀態的玄薇,尤爲認真地道:

    “幫我把她藏好,可以嗎?”

    “自然。只是,歐陽斌那邊,你當真應付得了?”

    “我若是應付不了,你也會保護好我的,不是嗎?”

    “也是,爸一定會保護好你。”

    戰寒爵頷了頷首,眨眼功夫就同白虎一道,將玄薇祕密轉移到了別的地兒。

    杵在一旁的秦北冥見凌墨在安撫戰寒爵的情緒時,用上了安撫他時的那套說辭,臉色瞬間黑了幾分。

    “墨墨,我怎麼感覺,你對咱爸說的那番話,也對我說過?”

    “替我把着門,我換衣服。”

    凌墨再懶得花心思哄他,這會子已然開始搗騰起了用於易容的行頭。

    秦北冥開始還有些喫味兒。

    不過,凌墨就連換衣服的時候都沒有特意支走他,不正說明她有多麼信任他?

    如是一想,他心裏總算舒坦了不少。

    待一切準備就緒,秦北冥也被凌墨趕到了隔壁病房後,歐陽斌終於踏着子夜的鐘聲,如同鬼魅一般輕手輕腳地入了病房。

    “咳咳——”

    他習慣性地乾咳了兩聲,便徑自走到了病牀前,冷冷地打量着閉眸假寐的“玄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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