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肆虐火蛇硬生生攔在配電室門外的凌墨全然不顧愈演愈烈的火勢,瘋了一般不管不顧往配電室裏奔去。

    見狀,傅雲闕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尤爲悲慟地道:

    “墨墨,別衝動,你應當是知道炸彈爆炸的威力的。此情此景之下,他們兩人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你就算是衝進去了,也是去送死。”

    “不可能!他們不可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

    凌墨掙開了傅雲闕的桎梏,正打算衝入配電室,配電室卻在這個節骨眼上二次爆炸。

    眼看着大火已然朝外圍蔓延開來,傅雲闕等人只得合力將凌墨往反方向拖。

    “凌墨同學,你聽我說。再這麼下去,不光是我們,整個臨江市都岌岌可危。這個節骨眼上,你一定要振作,就當是爲了信仰和愛。”

    季衍將凌墨帶到了樓口,斬釘截鐵地道:

    “我們掩護你,你只管向前衝。”

    黑暗中,季衍的眼眸矍鑠似繁星。

    凌墨定定地望着他,沉默良久,終是艱難地開了口:

    “務必活下來。”

    “好。”

    季衍溫和笑着,慎重地點了點頭。

    待她急速地往樓上跑去,季衍即刻調轉了方向,同喬楓和傅雲闕一道,刻意製造出諸多噪音,意欲干擾各樓層內的值崗人員的判斷力。

    聽聞身後的動靜,凌墨更是一秒鐘都不敢耽擱,也不敢去回憶顧聽白和時歡二人的死,一鼓作氣衝上了十七樓。

    由於總電源被搗毀,樓層裏漆黑如墨,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凌墨蹙了蹙眉,極小心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直至行至紅外線報警器前,才勉勉強強地憑藉着微弱的紅光看清了周遭的環境。

    她定了定神,盡全力地控制住自己時不時就會走偏的情緒,好讓自己不再去回憶中心配電室裏發生的慘烈一幕。

    片刻之後,她終於振作了精神,以絕佳的身手穿越了錯綜複雜的紅外線警報網絡。

    眼瞅着玻璃罩下的兩瓶液體唾手可得,歐陽斌這個不速之客卻神出鬼沒般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他極爲捧場地鼓着掌,饒有興致地看向神情戒備地盯着他的凌墨,倏然嗤笑出聲:

    “不愧是M洲雄獅的親閨女,確實有幾分他的風範。”

    “你料到了我會來?”凌墨偏過頭,冷聲問道。

    在同歐陽斌對弈的時候,她藏於背後的雙手也沒閒着,這會子已經用特製銀針破開了厚重的防彈玻璃罩。

    聽聞玻璃罩被擊碎的聲音,歐陽斌神色微變,急聲喝令凌墨看向他手中透明玻璃盒裝着的稀世藥材離人淚:

    “速速停手!否則,我就當着你的面毀了離人淚。”

    “你以爲現在的你還有同我討價還價的資格?我若是一個手抖砸碎了玻璃瓶,你也得跟着遭殃。據我所知,G病毒的解藥尚未研製成功,對吧?”

    “砸碎了玻璃瓶,對你也沒有好處。不若,你先放下手中的兩個瓶子,我們坐下來面對面好好談談?”

    “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談的。”

    “過犟易折。”

    歐陽斌搖了搖頭,停頓了數秒纔不疾不徐地道:

    “做筆交易,如何?你放下手中的病毒原液,並主動接受變異改造,我就將離人淚贈予你。得了離人淚,秦北冥的病就有救了,你可得考慮清楚。”

    凌墨並未有過片刻的遲疑,也未想過做出妥協,淡然地迎上了歐陽斌的眸光,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道:

    “時到今日,你竟還在妄想着用離人淚威脅我?大義面前無個人,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

    話落,凌墨直截了當地擰開了G病毒的瓶蓋,準備用自己的身體來過濾病毒。

    她不知道自己的特殊體質能不能剋制住迅猛異常的G病毒,她只知若是沒辦法順利地將病毒原液帶出教員宿舍樓,就只能採取最笨的方式將之銷燬。

    歐陽斌沒想到凌墨連離人淚都捨得放棄,情急之下只好再度出言威脅:

    “我勸你最好別耍花招。離人淚若是沒了,秦北冥體內的鎖寐劇毒就再也解不掉了。”

    見歐陽斌下了最後通牒,凌墨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掙扎。

    她心裏明白,離人淚極有可能是秦北冥的最後一線生機。

    可讓她倍感爲難的是,如若按歐陽斌所述,交出手中的病毒原液,他要是喪心病狂地將之倒入居民飲用水中,整個臨江都得玩完。

    躑躅再三,凌墨終是做了人生中最爲艱難的一次取捨…

    擡首的那一瞬,眼眶中已盈滿晶瑩的淚光。

    “我相信,三爺一定會支持我的決定。”

    她的聲音很輕,吐露出的每一個字似乎都在輕輕的顫動着。

    駐守在屏幕前的秦北冥得見這一幕,非但沒有一絲被“捨棄”後的傷感,反倒因爲凌墨的決定而倍感驕傲。

    他的女孩兒,確實很不一般,歷經諸多苦難,卻仍舊善良正義。

    戰寒爵原以爲秦北冥多少會有些不開心,正打算出言寬慰一番,意外瞥見屏幕中出現在歐陽斌正後方的女人。

    這一瞬,他再也沒法保持冷靜。

    猛地前傾着身體,“噗通”一聲跪在偌大的轉播屏幕前,魔怔般喃喃自語:

    “阿縈...阿縈還活着!”

    而轉播屏幕裏,時縈見歐陽斌作勢打算銷燬離人淚,牙一橫,直截了當地掄起了手中的馬刀,“哧”的一聲,狠狠地扎入了歐陽斌的背脊。

    “嘶——”

    歐陽斌似感覺不到疼痛般,過了兩秒才徐徐地垂下頭,怔怔地看着胸口處冒出的血色刀尖。

    “墨墨,這裏有我,你快走!”時縈擅長醫理,心下暗忖着她這一刀直接貫穿了歐陽斌的心臟,他十有八九是要活不成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歐陽斌的身體早就經過了變異改造。

    現在的他,身體的自愈能力極強,即便受了致命的傷害,也不可能輕易死去。

    換言之,唯有打爆他的腦袋,纔有可能讓他徹底嚥氣。

    這不,不過是分秒之間,歐陽斌就已經從劇痛中回過了神。

    他並未理會貫穿了他的心臟的馬刀,而是一把薅住了時縈的頭髮,半是震驚半是憤怒地道:

    “時縈,果真是你!”

    “歐陽斌,別來無恙。”

    時縈蹙了蹙眉,見他半點兒不像是身受重傷的樣子,旋即又抽出了藏在絳紅色旗袍中的鋒利小刀,猛地朝他的脖頸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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