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個人是精神力不穩定……”
議論聲由遠及近，逐漸變得清晰。
蘇棠意識回籠，只看得到前面排着長隊，自己是隊伍裏的一員，隨着人羣往前挪動。
氣血潛力。
A級標準。
幾個關鍵詞涌入耳朵裏面，讓人迷惑，又有種熟悉的感覺。
畢業後第一天，他們就奔赴前線，軍艦在宇宙中意外爆炸，甚至來不及感覺到疼痛，強大的感知就已經先一步確認自己的身體炸成碎片。
她，連同她的同伴。
所有人明明在同一時間變成碎片。
下一秒，她居然重新感受到勃勃生機，藍天白雲下攢動的人頭，甚至連周圍跟着微風搖曳的植物都親切到讓人覺得詭異——她所在星系是聯盟星系中最著名的進化類植物天堂，遠不可能像眼前的綠植這麼無害。
先前說話的人還在討論剛纔的話題，哀嘆自己錯過了最佳招生時機：“今年軍校考試要求又又又提高了！早知道去年我就來報名……”
同行的人無情打擊：“兄弟，你清醒一點，去年要求的是氣血值A級以上，今年是潛力達到A級以上。”
那人哽住，垂死掙扎：“好歹去年沒有明確提出精神力等級。”
軍校每年都會招生，年紀符合的情況下，任何人都能進行報名。但第一關資質檢測就能篩掉百分之七八十的人，只有通過檢測的人，才能進入下一關。
檢測標準每年都會發生變化，像他們這種實力卡在標準線邊緣的人，完全就是憑運氣。
兩人一對眼，解讀出對方眼裏的不自信，發出長嘆。
蘇棠在兩人身後，面不改色地聽他們說話，即視感呼之欲出，彷彿有什麼被自己忽略。
正想着，她口袋裏發出兩聲“嗡嗡”的振動，像光腦的提示音，但信息沒有自動出現在眼前，她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長方形的電子產品，屏幕幾乎覆蓋了整個界面，沒有任何其他的操作按鍵。
“嗡嗡。”
又是兩下振動。
屏幕陡然亮起，顯示了一排排的文字，是她熟悉的聯盟通用語言，不存在閱讀障礙——
“以“無敵”爲代號的武者宣佈突破九品境界，正式邁入大宗師，又一猛將誕生，華夏崛起！”
“中區華夏某大財團連續三年敗北，泱泱大國無緣聯盟決賽，竟是因爲她？”
“最新戰況轉播：蘇氏財團2：3戰敗，無緣聯盟總決賽，將於明日正式進入破產重組。”
“……”
信息不少。
蘇棠隨手點開一條，屏幕畫面隨之發生跳轉。
下一秒，手機屏幕又跳出一條信息——“棠棠，爸爸明天就要破產了，你還得回去上學，不然拿不到畢業證。”
蘇棠點開信息，屏幕跳轉至聊天軟件，這個界面顯示該條信息已經被撤回，她挑眉，對方顯示正在輸入中，又很快發來一條新的消息。
“棠棠，你今天去報名結果怎麼樣？考不上也沒關係，爸爸也能養你。”
“不要有太大壓力，那個霍雲程是喫苦吃出來的，你沒好好練過，今年不行，那就明年。”
霍雲程。
蘇氏集團破產重組。
加上先前提到的氣血潛力值和精神力等級。
所有信息組合在一起，猛地將那一層紙捅破，大量信息涌入腦海，如同電影加速放映，從她腦海裏快速略過。
她竟然在一本書裏面，還是登上軍艦前夜，室友硬塞給她的這本《我就是進化之神》，對方強行安利的話語還在耳邊迴盪。
“爽文！絕對的爽文！”
“男主霍雲程因爲霍家的基因缺陷，出山入世，從一開始就吊打全員，以二流學校做跳板，吸引了無數爲他的實力和容貌折服的女人兄弟，考進軍校後，更是打遍整個聯盟，修復霍家的基因，文最後都帶着全員開始要進軍其他宇宙了。”
“反正你也睡不着，都鍛鍊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晚，放鬆放鬆。”
“……”
然後，她聽從室友建議，打開了這本書，一眼就注意到書裏出現的跟她同名同姓，生長軌跡卻完全不同的女配。
她從小就沉迷學習，研究各種機甲，從材料分析到機甲製造，只要市面上有的都能說出名號來，同時也不忘提升自身實力，更是聯盟軍校唯一一個以材料分析師與單兵雙S+的成績畢業的學生，下一步就是奔赴前線，走她父母的路。
而書裏這個女配則是一個被寵到毫無憂患意識的小姑娘，唯一的挫折就是遇對霍雲程一見鍾情，後者卻沒有愛上她。
沒人認爲她能考上，畢竟連她在讀的這一所二流大學也是蘇氏捐贈大量資源後才勉強入學，就讀的“材料研究”專業，日常划水低分飄過，更別說低分裏面蘊含多少水分。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她落選軍校，蘇氏財團因爲三年敗北破產重組，又遭遇退學，接連打擊下，她對霍雲程的愛走向偏執。
掃清霍雲程身邊所有女性生物。
提供霍雲程日常所有需要的東西。
追逐霍雲程身影儘可能的靠近他。
……
跟霍雲程有關的事情成爲她唯一的追求。
不過小說劇情本身是以霍雲程爲中心展開，加上蘇棠只是作爲一個淪陷於男主自身魅力的陪襯，並沒有過多的筆墨。
只是簡單提及蘇棠因爲愛而不得，反而在霍雲程在軍校特訓上的高光時刻後，因爲得罪的人過多，和蘇父兩人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劇情裏面。
蘇棠看的時候也很快略過這段劇情，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變成小說裏面的這個炮灰女配。
她腦海裏更是多了一段屬於蘇棠的記憶，遠比小說裏面的描述要鮮活，對方甚至沒有察覺到蘇氏的危機，反而一心想着如何才能讓霍雲程更多的關注到自己。
她迅速分析眼下的情況，低頭查看剛纔點開的新聞。
前排兩人也收到了同樣的消息推送，爲緩解測試的緊張，他們還進行了實時解讀。
“我們今年又沒有進決賽？都第三年了！蘇氏不會真的會破產重組吧？那可是蘇氏啊！”
“錯，那是以前的蘇氏，”那人搖搖頭，“等蘇氏重組，女兒控下臺，估計我們明年還能衝一沖決賽，他們簡直是拖了整個中區的後腿！”
“蘇家倒了……那個小公主……”
“嘁，你還爲人擔心？人投了個好胎，一出生就是頂級精神系的植物還有各種好東西補身體，簡直暴殄天物，無論是誰從小喫到大，也不至於……”
還是個廢物，後半句話那人自動消聲。
這也是一個公認的事實，否則爲什麼蘇氏財團要把小公主捂得這麼嚴實，這麼多年都沒人知道小公主的真面目？
他們說話的功夫，蘇棠也把報道拉到了結尾，全篇闡述蘇氏財團發展史，最後一句點題——蘇氏仍沒有就一人喫垮財團的小公主做出正面迴應，蘇氏財團重組後到底將如何走向，仍是撲朔迷離。
她聽到之前說話的人又感嘆，語氣充滿嫉妒的扭曲：“話說回來，還真羨慕這種一個人喫垮整個蘇氏財團的奢侈，我也想靠進補喫到虎背熊腰、三頭六臂。”
蘇棠：“……”
她才意識到，兩人討論的話題中心，竟是她自己。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別人口中的自己，不是別人家的學姐，而是一個喫垮了整個財團，甚至可能過度進補到變成三頭六臂的傳奇人物。
“這邊走，按順序來。”
不知不覺他們幾個人都輪到了隊伍前排。
負責軍校報名的老師分爲十組，全都出自軍部，每個人都面無表情，不苟言笑，他們只用手勢和眼神，示意測試者依次走到旁邊的儀器前。
原本在蘇棠跟前的那兩人緊張到走路都是同手同腳，肢體僵硬。
她看了他們一眼，順勢走到到第三臺儀器前，大概是因爲《我就是進化之神》這本小說的作者與他們是同時期的人，所以就算是莫名穿越到了小說裏面，語言是星際通用語，眼前這臺測試儀器也跟他們星際出產的初代資質測試儀差不多。
儀器檢測精準度尚可，檢測時間過長。
近幾年檢測儀器早就更新數次，最新版的檢測器只需光幕掃描就能檢測出人的潛力值與當下真實實力。
蘇棠對初代儀器十分熟悉，甚至都不用旁邊的老師幫忙，自己就戴上頭盔，將儀器上十幾根線分別綁在腰腿等各個部位。
測試老師：“……”
他打量了蘇棠一眼，又確認了她綁定的位置沒有錯誤，纔將儀器開關打開，“集中精神，對抗儀器照射出來的光幕，並進行反擊。”
蘇棠沒有迴應。
四周嘈雜的環境全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她站在一片漆黑中，一道道光幕從天而降。
蘇棠穩住身形，調動自身精神力在周身形成一道屏障，硬扛下第一波光幕，同時將力量集中到右拳上，提拳揮向光幕。
“砰——”
一聲巨響在耳邊迴盪。
檢測器同時發出“滴滴”的警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