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狂齊 > 第二十七章 最後的表演
    一個人的權利過大。

    便會慢慢的變得目中無人,而也會在衆人的心中,慢慢的消失殆盡。

    自從高洋死後。

    高歸彥就一直是個炙手可熱的訪談焦點人物。

    他先是投靠了實力雄厚的楊銨一派,成了一個不擇不扣的保帝黨。

    而後又在高演與楊銨的鬥爭中反水,脫胎換骨,一躍成爲了高演朝的大功臣。

    高湛即位以後,受到冷遇的高歸彥又聚首反叛,再次成爲了帝國的焦點。

    他不斷的改換着面具,不斷的變換着身份。

    在北齊帝國的舞臺上,閃轉騰挪,隨心所欲的進行着表演。

    但是,任何人都不可能總是做到八面玲瓏,面具換的太多,其真面目也就昭然若揭了。

    高歸彥的反覆背叛,並不是偶然的。

    再看似沒有原則的背後,則是私心在作怪。

    高歸彥並不是傾向於哪一方,而是心中只有他自己,誰對他有利他就會依靠誰。

    縱觀高歸彥的一生,這種矛盾似的表演。

    一直貫穿始終,並不是政壇上掀起狂瀾的忠誠與背叛。

    還有之前表演的熱情與冷漠,以及後來表演的威風與膽怯。

    高歸彥是高家的私生子,九歲的時候死了父親。

    高歡“憐其爲故舊之後”便令堂叔清河王高越撫養他。

    高越“清奇年幼,情理甚薄”也不怎麼把這個撿來的孩子當成一回事。

    長大些,高歸彥這個原本質樸的孩子,性情大變。

    開始“朝夕憨歌,縱情聲色”後來娶了媳婦,是東魏上黨網元天穆的女兒,這個毛病依然沒有改,兩口子經常打架。

    高洋稱帝之後,高歸彥還曾祕啓文喧求離,悄悄的上書高洋請求離婚,結果高洋沒搭理他,只反駁道。

    “良妻難覓,你好好和人家過日子,別總想着什麼離婚,敗家容易,成家難吶。”

    經高洋這麼一說,高歸彥滿是不悅的離開了大殿。

    也許是寄人籬下的生活,讓高歸彥學會了僞裝,又也許是同年的創傷和記憶尤爲深刻。

    高歸彥一邊喫着高越給的飯,穿着高越給的衣,花着高越給的錢,心裏卻一直記恨着這個養父。

    天寶元年。

    公元550年。

    高歸彥被賜封爲平親王,後來因爲征討侯景有功,又升任領軍大將軍之職,掌管晉內,並大受高洋的信賴。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起,高歸彥開始琢磨如何報復他的養父高越,並“祕構其短”悄悄的收集着證據。

    高越能征慣戰,在高歡時代曾經立下汗馬功勞。

    他哪裏都好就是爲人太過奢華,喜歡歌舞聲樂,喜歡烈酒美人。

    高越爲了方便玩樂。

    還在鄴城專門修了一座宅地,定在辦公場所的大殿後面,開闢了一條巷子,招納妻妾,奏樂狂歡,終於讓高歸彥抓住了把柄。

    並上奏高洋說。

    “高越老兒的府邸竟敢模擬宮殿的樣式,還修了一條樂巷,就差一步修個宮門了,他這是明擺着沒將陛下放在眼裏嗎。”

    高洋一聽,心裏膩歪的要死。

    後來高洋因爲薛貴妃和高越睡過覺,便殘忍的殺害了薛氏,之後高洋再看高越便怎麼看都不順眼了,決定要好好整一整他。

    高洋也沒有放過姦夫高越,專門派高歸彥去“譴責之”並且送去了一杯毒酒。

    高歸彥可算是逮着了機會,一通數落。

    “你個老不死的東西,一把年紀了還不知節儉,要臉嗎?”

    這通罵,差點沒把高越罵的背過氣去。

    等怨氣發泄完了,高歸彥這才笑眯眯的捧上了毒酒,對養父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是皇帝賜您的,喝吧,喝了就不會再給帝國增添麻煩了。”

    高越看着一臉嚴肅的看着逆子,和觥籌裏的毒酒,頓時啞口無聲,笑着說。

    “孝子,孝子啊,看來今我命不久矣,也罷,也罷,怨我高越瞎眼,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啊。”

    最後高越帶着滿腔的怨恨,忍氣的飲下了毒酒。

    許多年以後面對着大力士劉桃之行刑的大刀,自封爲大丞相的高歸彥,將會清晰的回想起他逼養父喝毒酒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高演即位之後。

    高歸彥因爲倒戈有功,受到特別的優待,委任司空,兼尚書令,地位由在太子太傅,大司馬,幷州刺史,平原王段紹之上。

    北齊的朝志規定。

    皇宮內只有天子一人可以戴紗帽,臣子們都得戴絨帽,高演爲了表彰高歸彥並特別賜予他戴紗帽的權利,可見其恩寵程度。

    高演死後。

    高歸彥高調行事又大張旗鼓的把高湛迎來晉陽,送上皇位另立新宮,反而更加得寵,一時全清草業,氣焰熏天。

    那些高官貴戚們,每日沐浴敬香,無不以高歸彥大架屈尊爲榮。

    高歸彥也“義志其滿。”漸漸變得驕縱蠻橫,開始“發言不慚,目中無人。”那是將誰都沒放在眼裏。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人們不敢反抗並非是心裏沒有意見,而是沒有到時候,當人心裏承受能力達到極限之後,便開始反戈一擊。

    侍中,開府儀同三司高元海,獄使中丞畢議雲,黃門侍郎高權和,三人便多次在高湛的面前說高歸彥的不是。

    一個人再好。

    也架不住有人反覆的說他的不是,何況說他不好的還不止一個人,更何況被說的那個人也不是真的那麼好。

    而這幫人對高歸彥威權震主,定爲禍亂朝綱的定論。

    更是讓高湛打翻了五味瓶,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細細思量之下。

    發現此人確實是反覆無常,便漸漸的對他有了成見。

    這種成見在心中鬱結,就一定要有個結果。

    某天散朝之後,高湛將中書郎魏收叫來,讓他起草詔書,外放高歸彥爲冀州刺史。

    此時的高歸彥一點預感都沒有。

    散朝回家之後像往常一樣在家吹着空調,喝着可樂,打着端遊,享受着人生。

    想着今天那些在他笑罵中仍然畢恭畢敬的人們,又想着明天如何變着花樣去戲弄他們,最後一臉幸福的安然睡去。

    到了第二天。

    高歸彥抖擻精神,滿面春風的入朝參拜,卻被守門的太監一把擋在了門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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