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秦度明所說的開業的那天,秦王妃早早的就叫醒了秦王,要他趕緊洗漱好準備去給秦度明捧場。
秦王嘴裏十分嫌棄:“催催催,催什麼催?他一個小子開店,還要我這個老子着急忙慌的跟着跑的?什麼道理!”
他主要還是記恨秦度明那天敷衍送過來的純正‘冰糖雪梨’。
不過雖然嘴上那麼說,但秦王動作也沒有慢,很快喫飽大跨步跟着秦王妃往外走,準備去看看自家兒子這段時間早出晚歸神神祕祕搞出來的結果。
只不過出門之前,秦王還是偷偷拿了兩頂帷帽,準備萬一有點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就趕緊給夫妻兩戴上。
秦王妃不知道他打的這個小心思,一門心思的趕緊出門去,免得趕不上秦度明的開業儀式。
然而到了地方,才發現那裏大門緊閉,除了路上經過的行人外,一點預想中的熱鬧場景都沒有。
兩人開始懷疑:“來錯地方了?”
車伕很委屈:“小公子要開業的酒樓確實是這,沒錯。”
再仔細一看,這棟樓的牌匾上蒙着紅布,兩邊和樓上也掛了喜慶的紅色裝飾,看起來是要開業的店啊。
“明兒呢?”
他們想象中早早就出門等待開業的兒子呢?
秦王趕緊派人去找秦度明。
然後他眼神一轉,看到旁邊一輛略有些眼熟的馬車緩緩駛了過來,就停在了他馬車的旁邊,然後車簾被掀開,一個略眼熟的人下了來。
“劉侯?”秦王詫異。
剛下馬車的劉侯擡頭見到秦王,連忙拱手:“秦王安好。”後面跟着的劉侯夫人也一起行禮。
兩人絮叨了一會兒場面話。
而在此期間,秦王頻頻走神。不爲其他的,只因爲劉侯比起之前見面,好像老了一點。
秦王不經意間想到之前秦王妃和他說的,劉侯的兒子年紀小小還未娶親就敢在外安置外室,還被逼迫上門的事。
聯想到自己身上,秦王不由得嘆氣,哎,子女都是前世的債啊。
劉侯臉上笑着:“今日是特意來爲貴府公子酒樓開業慶賀的,沒想到今天竟然是秦王您和王妃親自迎客麼?”
走神的秦王咳嗽兩聲,頗不自在。
他要怎麼和劉侯說這酒樓根本就沒開門呢?
就在秦王支吾想詞的時候,眼熟的馬車又噔噔噔過來了好多輛,上面呼啦啦下來了一幫子人。
“許大人,好巧好巧。”
“哎呀,丁大人,你也是來給秦王府的酒樓捧場的麼?”
“劉夫人,好久不見啊。上回的賞花宴沒來,這回可要好好聊一聊。”
“李小姐真是女大十八變,長得越來越脫俗了。”
…………
一羣人,男女老少,全聚在這裏寒暄着。
秦王看着這越來越多的人,仔細聽着,才聽出來這些都是來給秦度明捧場的。
他居然有本事叫這麼多官員及家着來捧場?
不對,秦度明小兔崽子人呢?
周圍寒暄的人也是同樣的疑問:說好的來開業捧場,要開的業呢?
眼看着日頭越來越高,今天早上開業的吉時已經過了,甚至連太子都親臨此處,一衆把道路堵了一半的大人物們紛紛扇起了風,卻不敢出聲詢問,只能彼此竊竊私語。
看着那緊閉的大門,太子臉上也掛不住。
這一羣人裏面,有一些是那天他按照答應秦度明的,在某些時候提了一下讓來捧場的。
雖然說他只是例如和旁邊的太監談話提起,只要聽到了的就會知道他意思,不會認爲這是他本人的意思,他能把自己摘出來。只是他的本意是讓這些人來看笑話,順便把秦度明打擊一頓,因爲這些人,可都是他精心挑選過的人選。
但現在哪裏是他帶人來看笑話,他只覺得自己被笑話!
“秦王叔,度明說今天開業,可這吉時都過了,他人不知道在何處?”太子頂着一張笑臉。
可臉上被曬,加上事情沒有按照他估算好的發展,笑臉像是掛上去的。
畢竟他在來之前,還想着以秦度明的品位大概會請那些專門搞開業吉慶的人來宣揚一番。那場面大概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獅舞動,吵鬧至極。
誰能曉得,居然是大門緊閉,行人冷漠,只有毒辣的日頭高懸頂上的場景?!
秦王咳嗽兩聲——他覺得自己的喉嚨是真乾燥了——正要說話的時候,被他派出去找秦度明的小廝終於穿越人羣擠到了他的身邊。
秦王彷彿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小廝,厲聲道:“那兔崽子呢?!”
“王王王王爺!”一路奔跑不停歇的小廝努力喘着氣,好不容易稍微喘勻了些,便連忙一股腦道,“小公子還在家裏未起身呢他旁邊的那個小廝尤餘說小公子的店是下午申時纔開張不是上午!”
秦王從沒有聽過誰家店鋪開張,是別人都要準備門張的時候!
最關鍵的是,他還特意去詢問了日子先生,說最近這段時間都沒有什麼好日子,最好的日子就是今天是上午的辰時初!
當時他還在心裏誇秦度明這時間選的還可以,誰曉得現在就給他來搞這麼一出!
秦王很生氣,然而生完氣之後更多的是尷尬。
小廝的話,周圍的人都聽見了,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的微妙。其中還有一部分人的眼神止不住的往太子那邊瞟了過去。
太子臉上的假笑基本上要維持不住了,除了脣角上的弧度之外,怎麼看怎麼像是個獰笑。
一羣熱熱鬧鬧的人在各自聊了些不相關的話題,打了個哈哈過去之後,各自仍舊端莊優雅,頗有風度的轉身回了馬車上。然而實際上上了馬車,如何邊擦汗邊在心裏破口大罵,就只有各自才知道了。
另外一些沒有馬車,搭着轎子過來,而那些轎子在他們到地方之後就已經離開的人,就只能苦哈哈的頂着這日頭,試圖走遠一些,再去叫轎伕來接自己回家去。
而此時,那位傳話的小廝終於把氣喘完了,他連忙彎着腰對旁邊的太子說到:“太子殿下,我家小公子說沒有通知對,實在是抱歉。但是他想問您一句,下午開業您還會來吧?當時您可是答應了要來捧場,還要帶好些人一起來的。都說君子一諾重千金,您應該不會放棄這個承諾吧?”
作爲一個底層人物,小廝覺得自己腦袋可能要不保了,居然敢這樣對着太子說這種話!
可是他身爲秦王府的人,秦王府的小公子吩咐並且威脅他必須這麼說,那他能有什麼辦法?好歹這裏秦王還在,怎麼說……也能保條命吧?
死死彎着腰的小廝沒膽子擡頭看,但秦王卻看得清楚,太子臉上的表情是真真的維持不住,難看的不行。
他把頭扭到一邊咳嗽,咳咳咳咳咳,彷彿一瞬間得了極爲嚴重的咽炎。
周圍的那些官員親眷皇親國戚都還沒有走,此時聽到了小廝的話,又繼續去看太子。
他們心裏想着:早上都已經是推了其他事務抽空來的了,就因爲太子有這個意思,所以他們也得有這個意思幫忙秦度明挑刺。可現在刺沒挑着,他們倒是反過來先收了個軟釘子,要下午還來的話。憋在這裏的這口氣可就太難受了。但是要說不來吧,人家小廝都那樣說了,身爲太子……
果不其然,即便臉色很難看,太子也還是咬着牙,當着衆人的面說道:“自然,本宮身爲儲君,又豈會失信於人。是我沒有事先問好才鬧出這種事來,我沒有履約清楚,自然下午會再來實現諾言。”
儘管兩個人只是私底下說的,但是他既然有向別人流露過這個意思,現在小廝又直說了話,那自然表達出的意思就是他有答應過了。
他堂堂儲君,不至於爲了這點小事就此翻臉。
反倒是秦度明。他現在搞這麼一出,恐怕這些人心裏面都要把他罵死了。
所以雖然事情沒有按照他預想的方向走,但怎麼說結果都是一樣的。恐怕接下來一段時間,京城上流圈子裏麪茶餘飯後的談資,就是秦度明這個蠢貨了。
太子不是沒有想過自己是不是被耍了,但是依照秦度明過往的那些事,還有他本人的腦子智商,太子又否定了這種猜測。
恐怕是秦度明要麼起不來牀,要麼又是不知道哪裏聽了什麼亂七八糟高人的指點才這麼做的。
秦度明以爲他這麼做能夠別出心裁的出彩,但他就要讓他知道,他這麼做是多麼的愚蠢!
“所以太子很生氣的走了?”秦度明此時正坐在家中,慢條斯理的聽尤餘彙報前方情況。
十分害怕的尤餘連連點頭:“是,當時差點就以爲太子要把阿福給抓起來打一頓了。”阿福就是傳話的那個小廝。
尤餘沒有把秦王也氣沖沖的回了府的消息說出來。他想着,自家主子已經一次性得罪那麼多人了,自家王爺的生氣已經不重要了。
秦度明手裏把玩着烏木扇,把尤餘所說的今天來的那些人過了一遍。劉侯,丁家的,還有許尚書等幾位,都是家中雞飛狗跳,正鬱氣難舒的時候。特別是這幾位心胸都一般,見人都是先見缺點,來了開業估計也是挑刺。
李夫人,劉夫人等等幾位,因爲無聊或者家中不順,是出了名的又挑剔又尖酸的。他開業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的,只怕會被批的體無完膚。
不過經過早上那一遭,想來下午這些人就蔫了。秦度明對自己的安排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