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快叫我爸爸[快穿] >第 8 章 知青爸爸(八)
    舊時約(4)

    孟惟悉落了半身傷,沒再進包廂,自己去了車庫。

    司機正在車裏打盹兒,見他這模樣,嚇得臉色全無。孟惟悉一手扶着車門,一手示意他下車。他坐進駕駛位,司機哪敢放心,剛要勸上幾句,油門轟然,捷豹衝出了車位。

    駛上地面,黑夜厚似幕布,車流尾燈閃爍如串聯的珍珠。孟惟悉的車開得兇猛,一路鳴笛狂奔,他面色很平靜,找不出丁點疼痛的跡象,但動作到底還是失了衡,紅燈十字路口,壓線半個車身才剎住。

    清醒了幾分,孟惟悉將車往高速上開。過了繞城便是京港澳互通,恰逢週末,車多又堵,孟惟悉受不得這般折磨,方向盤一橫,靠邊停在了耳道。

    車燈全熄,他仰靠着椅背,額頭上的血口傳遞出細密的疼,左手腕也腫得老高,皮椅上不知是哪裏沾上的血漬,橫七豎八很是瘮人。

    孟惟悉盯着前方,空洞的黑夜,偶有蚊蟲飛過。

    他閉上眼睛,心痛的感覺往身體裏撞。方纔麻木的神經齊齊甦醒,五臟六腑處處都疼。

    那年趙西音在北京舞蹈學院,他畢業開始逐步接手家裏的生意,孟惟悉年輕,但做事四平八穩,加之開朗的性子,不管什麼階層,就沒有他交不成的朋友。

    孟惟悉是真的喜歡趙西音,出入場合都把她帶在身邊。年輕時候總是張狂,和朋友鬧起來也不分輕重。後來輸了酒,友人拿趙西音打趣兒,問她:“條件這麼好,想不想進娛樂圈演個電影過過癮?”

    孟惟悉三言不合差點翻臉。

    朋友都懵了,“不至於吧,小趙都沒說什麼呢。”

    孟惟悉惡着一張俊臉,“她男人說不行。”

    趙西音紅透了臉,把他拉到包廂外,“什麼男人的,你別亂說。”

    孟惟悉抱着她,有點蠻橫耍賴,“就是就是,我就是。”

    趙西音被他的胡茬颳得脖頸癢,笑着躲,“幼不幼稚呀。”

    裏頭都是打不散罵不走的發小,知道他少爺脾氣,誰都不計較。進去又得一頓瘋玩,趙西音扯了扯他的衣袖,關切道:“誒,你不要喝太多啦。”

    孟惟悉答應得好好,最後還是醉得不省人事。幸而他酒品不錯,從不發酒瘋,就是胃裏難受。趙西音送他回公寓,沏了熱茶,買了護肝藥。孟惟悉趴在牀上,裹着被子頭髮亂糟糟,就這麼看着他心愛的女孩兒在柔軟的燈下忙前忙後。

    他眼睛發熱,這樣平淡的幸福,好像一眼就能望到一生盡頭。

    趙西音見他這副神情,還以爲他難受,焦急地用手背試他額間溫度,“你怎麼啦?沒有發燒呀,是不是胃疼?哎,你就是不聽話,我讓你少喝一點的。”

    孟惟悉可憐兮兮地枕着她大腿,高挺的鼻樑蹭了蹭她的皮膚,他說:“音音,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趙西音愣了下,反應過來後,沒說話。

    孟惟悉擡頭一看,卻見她在笑,嘴角映出兩隻很淺的梨渦。

    趙西音伸手,將他的臉掄去左邊,“別看我。”

    孟惟悉又轉回來,一雙桃花眼往上揚,裏頭情濃愛深,英俊又迷人。趙西音索性捂住他的眼睛,“不準看我。”

    那一瞬間,他記得,她臉上的幸福那麼多。

    趙西音和孟惟悉戀愛談了一年多,卻從不過問他家裏的情況。只知道比一般男生條件優越些,也曾爲他出手過於闊綽而鬧過矛盾。孟惟悉第一次送她的禮物,就是一條手串。趙西音知道是個奢侈品牌,但分不清具體,後來還是黎冉告訴她,這條鑽石手串是私人訂製,沒有七位數拿不下來。

    趙西音把東西退還,孟惟悉不高興,覺得她沒把他當男朋友。

    那是兩人第一次爭執,不算激烈,卻分外鬧心。孟惟悉狂妄起來就有些失分寸,趙西音最後不說話了,眼睛低着,一動,眼淚便淌了出來。

    孟惟悉慌了手腳,伸手抱她,她就躲,退得遠遠的,眼淚斷了線。孟惟悉又氣又懊惱,拿起手串,三五下就把它給扯斷,然後往垃圾桶一丟,怒罵之:“罪魁禍首!”

    趙西音料不到他這舉動,一時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孟惟悉就把人抱住,一個勁地認錯:“以後我不亂買東西了,錢和卡都歸你管,我錯了。”

    也是到後來,趙西音才知道孟惟悉的家庭。他的母親,父親,還有孟家遍佈京城深不可測的人際脈絡。卻不知道,孟母已和孟惟悉有過數次交涉。

    內容不得而知,但那段時間,孟惟悉的情緒是極低的。

    趙西音是個聰明姑娘,看破,卻從不說破。他那段時間忙,跟着副總去了一趟南方出差,一個多月沒見上面,孟惟悉給她打電話,跟脆弱的孩童似的,他說:“音音,我想你,明天週末,你能不能來深圳看看我。”

    趙西音說:“我這幾天要排練,真的走不開。”

    那天孟惟悉應酬喝了酒,情緒濃時容易失控,“你就不能請請假?”

    趙西音猶豫了很久,小聲說:“不方便,總不能讓那麼多人等我一個吧。”

    孟惟悉的少爺脾氣一下子被酒精助燃,“你就不想我嗎?我每天都想你想的要死了,但凡我有半天功夫,我立馬回北京。跳舞就這麼重要嗎,我重要還是跳舞重要?你就不能替我想一想?!”

    說到最後,他氣兒都急了,或許是酒精作祟,積壓許久的委屈再也收斂不住。

    趙西音最後還是沒來。

    孟惟悉跟她置氣,兩人的冷戰直到他回北京都沒休止。

    孟惟悉當年多傲的一人,爲着面子死撐到底,哪怕夜深人靜心臟跟刀戳似的火急火燎。

    發小勸:“惟悉你別作,小趙不是那種胡鬧的女生,她真不要你的時候,你別後悔。”

    孟惟悉臉面掛不住,吼着說:“誰不要誰了,你瞎說個什麼勁兒!”然後十指往頭髮間一捋,挫敗又頹然,“我媽那人太頑固了,我除了應付集團那一堆老江湖,還得跟她鬥智鬥勇。她不同意我交女朋友的事,我跟她耗,我就不信了,耗不到她同意見音音的那一天。”

    發小明白的很,這是累了,壓力全自己背了。

    重話沒捨得說,誰都明白,孟惟悉對趙西音愛得有多深。

    趙西音這邊也不是有意,她確實忙一個青舞大賽,沒日沒夜地彩排訓練,從青島回來一週之後,她主動求和,撥電話過去,孟惟悉幾乎一秒接聽,偏偏態度又臭又硬。

    趙西音哄他:“大少爺,消氣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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