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確實像宿傲白想的那樣,在他展露了一下身手後,就會放他回家,三天後來軍營正式參軍,可誰知道,意外發生的那麼快。
南疆的其中一支族羣忽然派兵攻打了他們這面的營地。
南疆的局勢很複雜,這並不是一個統一的小國,而是由許許多多不同信仰的族支組成的,這些族支平日裏互相看不順眼,也就只有在針對湯朝的這個矛盾上,能夠團結一致。
他們覬覦湯朝廣袤平坦的國土,再加上近乎一些變態的宗教信仰,一心想要殺光湯朝這邊的異教徒們,因此這些族支們聯合起來,在尚慶帝愈發昏聵的這些年,多次試探性地攻擊西北駐軍,想要劫掠最近的幾座城池。
這些年裏,幾乎都是南疆那邊主動進攻,而湯朝只能被動防禦,因爲南疆的邊界多瘴氣沼澤,地形十分複雜,如果不是本地的老人,一旦進入密林之中,就很容易走失方向,最後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死在密林之中。
因此每當那些南疆人逃回密林後,湯朝這邊的軍隊頂多追進去一段路程,就不得不被迫撤回。
要不然,就憑他們這些年的挑釁,西北駐軍早就已經打到他們老巢去了。
“他奶奶的,又是那羣黑巫族人。”
王春木氣極,趕緊召集旗下所有人,趕到守備營集合。
他們這一處營地一共駐紮了一萬多人的隊伍,王春木是其中一位千總,他和其餘五位千總統一聽從守備調遣。
離開的時候,王春木看了眼還站在擂臺上的宿傲白。
“你也跟上。”
說完,還讓楊勇給他找了一件他能穿上的鎧甲,以及一些趁手的武器。
只不過宿傲白現在這身材實在是太過壯碩,最大號的那件鎧甲穿在他的身上,也像個小孩的衣服一樣,楊勇無奈,翻箱倒櫃找出了一件藤甲,多少有點彈性,勉強穿了進去。
可能是不打不相識,面對這個三兩下就把他們七個人都打趴下的同僚,楊勇心裏是佩服的,於是在朝守備營趕去的路上,楊勇稍稍給他介紹了一下他們這片營區的主要軍情。
他們這一側主要面對的是南疆的兩個族支黑巫族以及羅婆族。
這兩個族支在南疆並不算什麼大勢力,兩個族支男女老少加在一塊,人口也不超過三萬人。
其中黑巫族善藥,經常能鼓搗出一些亂七八糟的毒藥,早些年的某一任守備就曾經中過招,導致了當時駐紮的一萬多名士兵死亡過半,營地的糧食、兵器全都被洗劫一空,還差點讓南疆的其他族支抓到了機會,藉着這個守衛薄弱的關卡打到臨安城裏。
“所以現在,咱們營地養的大夫是全軍最多的,就是怕黑巫族那些奇奇怪怪的毒藥,不過這樣一來還有另一個好處,那就是咱們受了傷以後,能得到最好的治療。”
說到這兒,楊勇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惜。
多少士兵沒有死在戰場上,而是因爲戰後缺醫少藥,在病痛的折磨中死去。
至於羅婆族,這應該是南疆裏信仰最純粹的一支族羣了,他們信奉的真神號稱無畏,教義中寫着,即便肉身隕滅,信仰都與真神共存,因此這支族羣打起仗來是最不要命的,他們不怕死,相反,死在戰場上對他們而言是特別高的榮譽,因爲教義告訴他們,即便肉身死亡,因爲他們純粹的信仰,他們的靈魂也能在死後見到真神。
宿傲白一路小跑,一路聽着楊勇向他介紹有關那兩個族羣的一些消息,沒一會兒,一行軍隊就來到了營地外頭,此時最先趕到的幾支隊伍已經和一羣打扮怪異的敵人打了起來。
南疆人的樣貌和湯朝人有些不同。
可能是因爲他們的領土多在靠近赤道位置的緣故,他們的膚色更黑,而且體毛旺盛,常年生活在氣候比較炎熱,水汽又比較充足的地區,這些南疆人的穿着打扮也和中原地區的人有着很大的差別。
比如眼前這一羣黑巫族人,他們上身,下身圍着粗麻布,上面點綴着大片的樹葉以及獸類的牙齒,身上不知抹了什麼,裸露的位置佈滿了奇怪的圖騰。
打扮看上去有些像非洲的野人,但長相上,更像是宿傲白記憶中的阿三、阿尼們,典型的東南亞長相。
宿傲白並不喜歡戰爭,因爲上戰場意味着要殺人。
當然,他並不畏懼殺戮,畢竟曾經當過王侯,又曾是修真界頂尖宗門的少宗主,對那個時候他而言,人命如草芥,死在他手中的人不知凡幾,如果說他會因爲殺了幾個人就輾轉反側睡不着覺,那着實有些虛了。
只能說是他那幾世不同背景下的教育理念讓他有些糾結吧,好像分裂的兩個人一樣,一個人告訴他,不就是殺人嗎,那些都是和你所處立場相反的人,殺了也不可惜,另一個人在告訴他,被他殺死的那些,同樣是活生生的人。
當然,這樣的猶豫轉瞬即逝。
因爲他更清楚,在戰場上,你不殺敵人,敵人就會殺你的同胞,再說了,先撩者賤,誰讓這些黑巫族人主動上門挑釁。
而且對着那一張張和阿尼們相似的面孔,宿傲白心中的負罪感一下子少了很多,誰讓他好幾世都生在種花家,天然地對阿尼阿三們沒有好感呢。
在王春木的帶領下,一行人衝向了戰場,宿傲白稍微分了點神,因爲他注意到了他們後面的一行人。
那行人待在營地裏並沒有出來,從裝備上來看,似乎都是比較高級的將領,除此之外,還有幾十人的小隊伍,正控制着幾個被捆綁地嚴嚴實實的南疆人。
這是之前抓獲的俘虜嗎?
很快的,宿傲白的疑惑就被解開了。
在王春木和另一個千戶到達後,戰場上原本僵持不下的局面開始扭轉,黑巫族人數明顯不足,開始朝遠處的密林撤去。
“早就料到你們會用這一招,每次打不過就跑,跟田地裏除不盡的野草一樣討厭。”
守備看着再一次撤退的黑巫族人,心中發狠。
“王春木,譚圖,你們倆帶兵追過去。”
他下達命令,同時還示意自己身邊的那支小隊,帶着那羣被捆綁嚴實的南疆人跟過去。
原來守備早就受不了那些南疆人打不過就跑,休養一段時間就再來進犯的日常,於是將之前幾次戰爭中捕獲的戰俘全都關押起來進行殘酷的拷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