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動手？”
楚中堂坐在牀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動了一半。”楚雲閉目養神，吐出一口濁氣。“看的出來，她不想殺我。”
“我說過。”楚中堂從容不迫地說道。“你的女人緣，比你父親要好。”
“那可不見得。”楚雲也沒在意二叔的玩味調侃，輕描淡寫道。“我能夠想象得到，當年追求我母親的優秀男人一定不少。”
“是的。”楚中堂沒有否認，意味深長道。“你的母親彷彿天上的星辰，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她的美貌，驚豔了四九城。她的才華和智慧，比四九城最睿智的男人還要可怕。”
如此一個天之嬌女，人中龍鳳。
豈會無人追求？
可她最終選擇了楚雲的父親。一個雖出身不凡，卻並沒有多大建樹的男人。除了武道成就，楚雲的父親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才華和特色。
“那就夠了。”楚雲咧嘴說道。“老爸的人格魅力還是很足的。”
“你是想說，溺水三千，他只取一瓢？”楚中堂淡淡說道。
“不管如何，老媽當年豔壓羣芳，足以證明老爸的優秀。”楚雲微笑道。
“你很崇拜他？”楚中堂說道。“你可知道，當年他險些將楚家推向萬劫不復之境。”
“別說險些。就算真毀掉了楚家。”楚雲緩緩睜開雙眸，漆黑的眸子裏閃爍着堅定之色。“他是我老爸，是賜予我生命的老爸。他做什麼事，我都無條件支持。”
“可他從未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還與你爺爺徹底劃清界限。”楚中堂補充了一句。
“那又如何？”楚雲反問道。“那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兒。不耽誤我和父親的關係。”
“當然。也不影響我對爺爺的尊重。”楚雲言簡意賅地說道。
他主意很正，也不會輕易被人動搖。
他認準什麼，不會被其他因素左右態度。
對父母如此，對爺爺亦然。
就連對坐在牀邊的二叔。又何嘗不是如此？
這些年來，他雖然一直與二叔關係不太融洽。外界施加的壓力也極其恐怖。恨不得讓他們上擂臺決鬥，分個你死我活。
可在楚雲心中，他永遠是那個嚴厲刻板，從未對自己使壞的二叔。
一天是二叔，一輩子都是。
除非有一天，他動搖楚雲的根本。傷害楚雲最在意的人。
否則，他永遠不會和楚中堂爲敵。
至少不會主動爲敵。
楚中堂深深看了楚雲一眼。
他了解這個侄子。也對他內心的想法瞭如指掌。
但依舊，楚雲的成長超出他的想象。比他預期的路線，快了好幾年。
這很好。
也讓楚雲加速強大。對未來即將面臨的危機，有了更敏銳的防護意識。
“早點休息吧。”
楚中堂緩緩起身道：“最近你就在這裏好好養傷。薛神醫會全程照料你。”
“您要走了？”楚雲好奇問道。
“你很想和我單獨相處？”楚中堂環顧一眼房間的格局。“這房子並不大。我住的也不是很舒服。”
楚中堂沒表態。淡淡說道：“如果我是你，不僅會戒酒，還會改掉東拉西扯的壞毛病。未來的道路，並不允許你過的太輕鬆。”
楚雲聞言，卻忍不住挑眉說道：“不敢苟同。”
略一停頓，楚雲放出豪言壯語：“人生在世，不應該今朝有酒今朝醉嗎？縱然經受再多苦難，也應該笑對人生。而不是沉浸在痛苦之中。”
楚雲說罷，深深看了楚中堂一眼：“二叔。這就是我的人生態度。也許您同樣不認可。但我想，我不會改變我的生活方式。”
“隨你。”
楚中堂轉身離開，推門而出。
只是在離開前，他的脣角泛起一抹欣慰之色。
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狀態。
不論未來的楚雲能否成功復仇，還是中道奔殂。
至少楚雲這一生，還算肆意。也不枉費他那雙絕世無雙的父母，曾在閒聊中對他的期許。
開心快活。逍遙一生。
當晚，楚中堂離開後便再沒回來。只是在第二天早晨託薛神醫交代了兩句，便自行回京了。
“就這麼走了？”楚雲頗有些鬱悶。
“走的不僅是楚老闆。”薛神醫緩緩說道。“外面的那些房子，也全都拆掉了。只給我留了一間落腳地。”
楚雲聞言，忍不住翻身下牀。
可就是這麼一個輕微的翻身，竟痛苦得楚雲渾身直哆嗦。
站在窗前，楚雲放眼望去。果然如薛神醫所說，外面的房子全都不見了。
那始終縈繞在四周的強者氣息，也瞬息間煙消雲散。
很明顯，這本來隱藏着諸多強者的峽谷內，一夜之間便空蕩蕩，杳無人煙。
“真是可惜，除了林萬里，我還沒見過其他參會人物。”楚雲點了一支菸。
“你近期最好別抽菸。”薛神醫站在一旁，遞給他一杯苦到心坎上的中藥。
楚雲接過，仰頭一飲而盡。
良藥苦口，楚雲不會矯情到找薛神醫所要糖果。
但指間的香菸，他也沒有聽話的扔掉。反而深吸一口，說道：“每一個獨孤難眠的夜晚，陪伴我的通常都是香菸。我不可能拋棄我最好的朋友。”
薛神醫苦笑一聲。說道：“回頭我給你配一個方子。幫你調理一下。”
“謝謝。”楚雲掐滅了手中的香菸，忽而轉頭看了薛神醫一眼。“爲什麼你會聽我二叔的話，難道你不怕上山後，再也下不去了嗎？”
“你有所不知。楚老闆在那個神祕組織內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就連你，他都能保住。何況是我呢？”薛神醫莞爾笑道。
但內心的困惑，卻難以舒緩。
楚中堂非但沒有傷害楚雲。反而在最緊要的關頭保住了他？
他究竟想幹什麼？
此行，又究竟有着怎樣的目的。
難道，他真心誠意地想幫助楚雲復仇？
可若是如此扶持楚雲，他日等他茁壯成長起來。楚中堂就不怕楚雲奪回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