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沒見過鍾靈。
同樣，唐慶也只在電視廣告上見過曾經的大明星蘇明月。
但作爲楚雲曾經的兄弟。他對蘇明月表達了足夠的尊重。
“嫂子好。”唐慶主動伸手。
蘇明月卻很抗拒。
她冷着臉，只是淡漠地盯着唐慶，沒有反應。
“沒禮貌。”楚雲嚴肅道。“就算是個陌生人，你也應該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哦。”蘇明月淡淡應了一聲。與唐慶握手。
然後就像是嫌髒一樣。她搓了搓手掌。姿態異常鋒利。
唐慶卻並不在意，主動介紹了未婚妻鍾靈。
鍾靈是個驕傲的女人。
她對蘇明月的態度很不滿意。
但對楚雲今晚的所作所爲，卻非常向往。
她和唐慶是同類人。場面上的事兒，一定會做到極致。
能不得罪人，會盡量避免。
能不撕破臉皮，會保持最基本的笑容。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她很羨慕楚雲的率性，果決。
這樣的人生，何其痛快？
可她與唐慶的出身決定了他們的性格不能如此。至少行爲上不可以。
“楚先生。你今晚真是讓人大開眼界。”鍾靈伸出手。似乎有些想要結交楚雲的意思。
唐慶跟楚雲鬧掰了。不代表她也要和楚雲保持距離。
他們之間雖有未婚夫妻關係。但在人際交往上，向來互不參合。
楚雲見狀，卻彷彿將鍾靈當做空氣。
視線直截了當地落在了唐慶臉上：“抽根菸？”
“嗯。”唐慶點頭。眉宇間流露出凝重之色。
他並不在意楚雲對自己未婚妻的態度。
就像他始終保持初心那樣。
對不喜歡的人，楚雲從不加以顏色。
更何況，是鍾靈先對蘇明月流露出不敬。楚雲只不過是予以反擊罷了。
兩個男人走出酒店，迎風點上香菸。
目送二人出門的鐘靈，卻不着痕跡地掃了蘇明月一眼。良久後，她不鹹不淡地開口說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罷，她根本沒等蘇明月迴應。徑直說道：“你配不上楚雲。或許在別人眼裏，你是驕傲的鳳凰，是商界奇才。可站在楚雲身邊，你毫無存在感。不倫不類。”
蘇明月聞言，並沒開口反駁。
她只是由上至下打量了鍾靈一眼。然後，留給鍾靈一個令她畢生難忘的眼神。
她怔愣地站在原地。直至蘇明月從她面前徹底消失。也沒能回過神來。
她隱隱的，覺得自己徹底得罪了剛剛離開的那個女人。
她甚至覺得，未來有一天，這個女人會不計一切後果的報復自己。
就因爲她剛纔說了一句話：你配不上楚雲！
女人的第六感向來都是很精準的。
她莫名生出了一些擔憂。
楚雲很隨意地蹲在路邊。
唐慶卻並不隨意。甚至有些彆扭。
儘管這樣的舉動，在他們年少時頻繁發生。對唐慶而言，更是一種難得的放鬆與解脫。
可時至今日，他很難再叛逆地作出這樣的舉動。
因爲他姓唐。是唐家第三代的代表人物。更是與曹世金爭鋒相對的領軍人物。
又怎能像社會底層一樣，蹲在路邊抽菸？
那太狼狽了。
也違背了唐慶根深蒂固的家教。
“不習慣？”楚雲噴出一口濃煙，斜睨了唐慶一眼。
唐慶默認了。卻又很大膽地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抽了一口香菸道：“剛纔鍾靈跟我說。如果你真的廢掉了曹世金。那我最大的競爭對手，就轟然倒塌了。”
“她話裏話外。甚至揣度我是故意撮合你們。讓今晚這場鬥爭發生得水到渠成。”
唐慶吐出口濃煙，眼神沉穩而鄭重：“你信嗎？”
楚雲笑了笑。搖頭道：“你可能變成了我不太喜歡的人。但我信。不是信你未婚妻說的。是信你。”
唐慶眼眶有些乾澀。他狠狠抽了一口香菸道：“我不知道今晚過後。你和曹家會鬧到什麼程度。但我向你保證——”
“不用保證什麼。”楚雲打斷了唐慶。“還記得那晚我和你說過的話嗎？我會幫你做件事。也是最後一件事。今晚。我廢了他。我完成了對你的承諾。當然。我做這件事，不是純粹爲你。我沒那麼高尚。相反。在很多人眼裏，我跟魔鬼沒什麼分別。”
說罷。楚雲掐滅了手中的香菸。語調平靜道：“從今往後。咱倆各走各的。我不喜歡你。就像你也不會變成我這樣。咱倆的交情。留在過去挺好。起碼偶爾還能緬懷一下。別毀了這點回憶。我能回憶的東西，並不多。這個你是知道的。”
楚雲站起身，拍了拍唐慶的肩膀：“走了。去過你的日子。別把注意力放在我這點破事上。我不喜歡你。就算你硬着頭皮爲我做一萬件事。也改變不了我的態度。沒必要喫力不討好。”
唐慶跟着站起身。情緒有些混亂。表情也說不出的複雜。
“兄弟。”
唐慶滿嘴苦澀。開口說道：“臨走前。擁抱一下？”
當年，在楚雲參軍前。唯一去車站送他的。就是唐慶。
楚雲見狀，笑了笑。
笑的很瀟灑。
比當年車站告別更灑脫。
兩個大男人擁抱在一起。各自捶了下對方的後背。道：“珍重。”
回家路上。
楚雲情緒不高。有點心不在焉。
蘇明月見狀。只好主動承擔了開車的任務。
回到家中。蘇明月馬不停蹄煮了宵夜。陪楚雲在餐廳一起喫。
只是吃了一半。楚雲突然擡頭。深深望向蘇明月：“你知道嗎？除了極少數瞭解真相的人沒有反對我這麼做。絕大多數人都不贊成我今晚的行爲。包括我唯一的兄弟。”
楚雲吐出口濁氣。直勾勾盯着蘇明月：“你是唯一不知道真相。卻依舊無條件支持我，相信我的人。”
“我什麼都沒做。”蘇明月平靜的表情下，暗潮涌動。
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對她造成了極大衝擊。
只是這份衝擊。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如果連你都要下場爲我做點什麼。那我這個丈夫當的，就太不稱職了。”楚雲握住蘇明月的手心。
向來柔軟的手心，此刻卻一片冰冷。
“如果我只能一輩子站在一旁看戲。”蘇明月用力抓住楚雲的大手。“那我有什麼資格，做你的妻子？”
你楚雲是人中龍。那我蘇明月，必要成爲人中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