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武道境界，並不是靠“閉門造車”磨礪出來的。
而是一場場生死大戰。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他並不認爲洪十三那條路更適合自己。
如果說洪十三是典型的學院派。那麼楚雲，就是草根實踐派。他擁足夠豐富的經驗和實戰。磨礪出了足夠強大的武道之心。而一次入魔，更是將他的心臟淬鍊得堅如磐石。
喫過早餐。楚雲優哉遊哉地在山莊內遊山玩水。亭臺樓閣，美不勝收。
碧霞山莊很大。
大到離譜的那種。
光是一片翠綠的竹林，就如林海一般滿眼皆綠。
微風中搖曳着花香。一寸寸陽光灑滿山莊每個角落。溫暖，愜意，說不出的徜徉。
開春後的南疆氣候溫暖。比起燕京城舒適得多。
可這山莊內，卻始終瀰漫着濃濃的壓抑感。一道道宛若實質的殺機，總是在不經意間流竄而出，然後悄然斂去。彷彿一直存在，又如同不曾出現過。給人極強大的心理暗示。
楚雲站在假山一角，氣定神閒地抽着煙，臉上沒什麼情緒。彷彿在思考什麼。
遠處的角落。
林萬里卻駐足而立。
他渾身瀰漫着一股冰冷的氣息。站在一旁的擡棺人，卻置若罔聞。根本沒對他構成絲毫影響。
“他已經有決定了。”擡棺人玩味道。“你想知道他第一個要殺的，是誰嗎？”
“你用詞還可以再謹慎一點。”林萬里薄脣微張道。“他只是想殺。不是要殺。想殺，只是念頭。而要殺，是有這個能力。”
林萬里偏頭掃視了擡棺人一眼：“我不認爲他楚雲有能力殺任何一名強者。哪怕他這輩子未嘗一敗。”
擡棺人挑眉說道：“低估敵人的下場，你不會不知道嗎？”
“我從沒低估他的實力。”林萬里目光閃動，一字一頓地說道。“當初在長白山，如果不是楚中堂保他。我不可能放他下山。而你，也不會機緣巧合下見到他。”
“當日。我就給他四字評語。”林萬里深不可測的雙眸中，閃爍着冰冷之色。
“哪四個字？”擡棺人問道。
“勢不可擋。”林萬里沉聲說道。“他的潛力，大到讓人震驚。他在武道方面的天賦，更是近乎恐怖。”
“而最讓人忌憚的是。他還有一顆不怕死的大心臟。他總能斬殺實力相當甚至比他強大的敵人。看起來。他在消耗自身的武道生命。可實際上——”林萬里一字一頓道。“他正在用一種無人嘗試的方式，走上一條騰飛之路。”
“他的未來。我看不到盡頭。”林萬里說道。“但我希望他有盡頭。”
說話間。
他身上流淌出一股濃濃的殺機。
如果楚雲將第一目標鎖定寇宗。那麼他林萬里，必不可能袖手旁觀。
衆神會議的少主。未來的接班人。怎麼可能在自己的面前發生事故？
他沒辦法向首領交代。也無法向衆神會議交代。
今晚，他必出手。
他也不再有退縮的空間。
“我答應了楚雲。”擡棺人嗅到了林萬里身上的濃烈殺機。玩味說道。“我會攔住你。”
“今晚。你得避戰。”擡棺人一字一頓道。“除非你能踩着我的屍體踏過去。”
“爲了你領導的兒子。”擡棺人反問道。“你就要和我大打出手？”
林萬里沉聲說道：“我沒得選。”
從職位上來說。
衆神會議首領只是林萬里的領導。
可從非常主觀的角度來說，衆神會議領袖，是他的主人。更是賜予他一切的神。
領導的命令，不可違背。
神諭，更不可背叛。
擡棺人咧嘴笑了笑。問道：“林萬里。你是不是當了太多年的狗。忘記怎麼站起來當一個人了？”
擡棺人的話。鋒利之極。也惡毒之極。
這對高高在上的林萬里而言，是近乎毀滅性的侮辱！
可他當着林萬里的面說。根本就不擔心他會憤怒。
甚至——他希望自己這番話，能夠罵醒林萬里。
能夠讓他回憶起來。
林家，曾是與楚家齊名的頂級豪門。是衆星拱月的超級家族。
林家之後，豈能當一條走狗？
當一條從未得到主人信任，只不過是一顆棋子的走狗？
林萬里雙眸中閃過寒光，冷冷凝視擡棺人：“你在嘗試着激怒我嗎？”
“我倒是希望你能有點血性。”擡棺人輕描淡寫道。“至少。你得活的像個人。”
說罷。擡棺人大步離去。
連爭都懶得跟林萬里爭。
他們二人，曾是摯友。
而擡棺人當年認識的林萬里，絕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不反對，也不會對林萬里當年的所作所爲有任何負面評價。
首先，他沒資格。
其次，林萬里有足夠的動機。
作爲朋友，本就不該指指點點。
可如果自己的朋友連人都做不好。做得像一條喪家犬。
那他就沒資格，繼續做擡棺人的朋友。
而他，也可以肆無忌憚地抨擊。
教他如何做個人。
“你要一個在地獄遊蕩的孤魂野鬼，做一個正兒八經的人？”林萬里目送擡棺人離開。喃喃自語道。“抱歉。我做不了人。做人的成本，太高了。”
……
夜幕降臨。
楚雲在三四點左右喝了下午茶之後，便一直在房間內“修煉”。
今晚，會是一場硬戰。
更是一場決定武道大會走勢的巔峯對決。
楚雲必須謹慎籌備。
籌備這件送給老媽的見面禮。
哦對了。
面對殺父之仇，讓其母親三十年不曾露面的敵人。
楚雲真的不是一點兒也不在意。
他很在意。非常在意！
他只是一直在隱忍。在隱忍有朝一日，能夠親自復仇！
現在，機會來了。
並且就在今晚！
他心中的恨意，瀰漫了整個心房。
他對衆神會議，對那羣參與了當年陰謀的強者，無一不恨入骨髓！
咯吱。
楚雲推開門。面無表情的臉龐上。寫滿了冰寒之色。
今晚，他要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