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了一支菸。
林幽妙很懂事地從吧檯抽屜拿出一個菸灰缸。
她這家咖啡店，是無煙區。
但她爲楚雲準備了一個菸灰缸。
一根菸抽完。楚雲又端起咖啡抿了兩口。問道：“你瞭解衆神會議嗎？”
“站在我的角度，是瞭解的。”林幽妙微微點頭。
她和林萬里一樣。一直在爲衆神會議工作、服務。要說了解，也肯定不算過分。
但要說多瞭解？
“可如果站在父親或者你的角度。我可能對衆神會議一無所知。”林幽妙很理性地說道。
“說一無所知，可能稍微嚴重了點。”楚雲動作熟練地彈了彈菸灰。“但你對衆神會議的瞭解，一定少之又少。”
林幽妙點點頭。沒有反駁。
“那你知道你父親想要取代真正的衆神會議，是一件近乎天方夜譚的事兒嗎？”楚雲問道。
“不知道。”林幽妙搖頭說道。“父親一直是個有毅力也有能力的人。他說要取代寇英華，他就能成爲衆神會議新一代領袖。”
“我相信他。”林幽妙總結道。
她或許與林萬里之間的父女情，並沒有普通父女那般濃烈。甚至於，哪怕將來有一天林萬里死了。她也應該不會哭得死去活來。呼天搶地。
但對於父親的能力，她也不曾懷疑過，動搖過。
父親既然這麼決定。那一定是有所準備，甚至有一定成功機率的。
“那你知道你父親已經失去了一條胳膊嗎？”楚雲很殘忍地問道。
林幽妙聞言，微微皺了皺眉道：“不知道。”
“寇英華廢掉他一隻手。是在你父親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之下。”楚雲說道。
林幽妙沉默了。
內心也逐漸變得躁動起來。
父親沒了一隻手？
那他竟然還能成爲衆神會議的首領？
寇英華，又爲什麼要奪走父親一隻手？
“不可否認。我也很意外你父親能成爲衆神會議的新一代領袖。我甚至很好奇他是如何與那羣衆神會議的幕後強者談判的。”楚雲噴出一口濃煙。抿脣說道。“但我對你父親的決定，只有一個評價。”
“什麼評價？”林幽妙問道。
“與虎謀皮。”楚雲言簡意賅道。
“這些年，我和父親一直都在如此環境下生存。”林幽妙說道。“我已經習慣了。相信父親也是。”
“哪怕因此付出性命的代價？”楚雲問道。
“是的。”林幽妙點頭。“性命對我們這種人而言，從來不是第一考慮要素。父親不想屈居人下。他一直想衣錦還鄉。風光的，充滿光環地回到燕京城。回到林家老宅。”
“我想他這一次的決定，也是爲了完成自己的心願。”林幽妙說道。
楚雲愣了愣。
他沒想到自己在分析完此事的兇險指數之後。林幽妙依舊給予如此態度。
這麼看來——她並沒被自己說動。甚至依舊堅定。
“你會陪他走下去？”楚雲凝重地問道。
“當然。”林幽妙紅脣微張道。“他是我的父親。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似乎想到自己曾經在楚雲面前表露出來的態度。
林幽妙抿脣說道：“我和他之間的父女情，的確不如很多父女。但我們的關係，是無法撼動的。他要做什麼，我沒辦法說服自己袖手旁觀。除非將來有一天，我願意和他脫離關係。”
表情有些複雜地看了林幽妙一眼。
“楚先生。您不必有任何壓力。”林幽妙莞爾說道。“如果這件事真的像您分析的一樣，有如此大的風險。就算您難爲情，不知道如何拒絕我。我也不希望您參與進來。”
楚雲聞言，卻忍不住笑了笑。問道：“林小姐。你這是看不起我楚雲嗎？”
“還是在你眼裏，我就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楚雲眯眼說道。
“在我心中，楚先生是個勇猛無雙的真正大丈夫。”林幽妙如實評價。
“既然如此。那你爲什麼以爲我會害怕？要把我踢出局？”楚雲反問道。“難道你不知道。衆神會議與我，有殺父之仇？”
“楚先生應該有自己復仇的方法。”林幽妙說道。
“萬變不離其宗。我要的。只是讓衆神會議血債血償。”楚雲說道。“至於如何血債血償，用怎樣的方式。並沒有本質區別。”
“那楚先生——”
“我答應你。”楚雲微笑道。“就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只要是我能夠接受的。我都不會拒絕你。”
林幽妙的眼神有些複雜。還有些許迷離。
她猜不透楚雲的心思。
也不知道楚云爲什麼要答應自己。
她很清楚。這會讓楚雲冒極大的風險。
甚至讓這場腥風血雨提前到來。
楚雲就因爲自己，答應了此事？
“有機會。我想和你父親再見一面。詳談一下。”楚雲微笑道。
林幽妙猶豫了一下。說道：“我父親今晚就會抵達燕京。”
“回來做什麼？”楚雲好奇問道。
“不知道。”林幽妙搖頭。
“那你能幫我約一下嗎？”楚雲問道。
“我試試。”林幽妙有些凝重地點頭。
“林小姐有一雙妙手。居然能調製如此美味的咖啡。”楚雲找了個話題，岔開了壓抑的氣氛。
林幽妙微微一笑。說道：“楚先生肯賞臉纔是最重要的。”
她起身，眼神朦朧地看了楚雲一眼道：“如果父親有時間。楚先生今晚就見？”
“可以。”楚雲點頭。隨手拿起一根巧克力棒。細細咀嚼。
林萬里就這麼取代了寇英華？
古堡裏的那羣神祕強者。怎麼會如此信任林萬里？
他們之間，又究竟達成了怎樣的妥協？
林萬里心中所想。有什麼目的。古堡裏的那羣老怪物，會不知道嗎？
還是，林萬里根本就是在算計自己？
只不過他利用了林幽妙與自己的關係？
這裏面究竟隱藏了多少祕密。楚雲不知道。
但今晚如果能跟林萬里見一面。或許會有所收穫。
林幽妙打完電話，很快就過來了。
她表情複雜道：“父親答應了。”
略一停頓道：“你真要見我父親？”
“爲什麼不呢？”楚雲眨了眨眼說道。“除非你有什麼祕密是不方便讓我知道的。而你擔心他向我曝光。”
林幽妙怔了怔。
那潔白的俏臉上，竟莫名生出一抹紅暈。
楚雲見狀。忙咧嘴一笑。心神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