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揹負這一切。
他不怪姑姑，並且嚴格按照姑姑所說的去做。
事實上，這也是他心甘情願去做的。
但這就是差別。這就是不一樣的對待。
因爲自己不是楚家人。
因爲自己沒有楚家血脈。
所以姑姑可以這麼決定，可以這樣要求自己。
如果自己有楚家血脈，姑姑還會讓自己自尋死路嗎？
他還會要求自己代替大哥，揹負所有罪名嗎？
他欣然接受這一切。
但他的心中，終究出現了裂痕。
而一切的根源，來自於他不是楚家人。他不曾擁有楚家血脈。
面對楚少懷的回答。
楚雲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他不確定姑姑爲什麼要這麼做。
這些年來，姑姑的確一直偏向自己。這甚至是肉眼所見的。楚少懷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曾經，楚少懷沒有對身份的否決，所以並不在意姑姑的偏心。
可現在。
他就算不想在意，也不得不在意。
也不得不慎重對待姑姑的態度。
姑姑並不認可自己。
這些年來，她似乎也一直如此。
當一定要姑姑在自己與楚雲之間做取捨時，她甚至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楚雲。
而究其原因。
一個是楚家人。
一個，不是。
“你的所作所爲。你的心中所想。一定要靠別人的行爲來做判斷？”楚雲平靜問道。“姑姑這些年來，虧待過你嗎？”
“楚少懷。你不是小孩子了。”楚雲續了一支菸，目光沉穩道。“誰的人生不遭遇點挫折和意外？你連這點困難都熬不過去。將來如何成大器？如何執掌楚家？”
“楚家是你的。”楚少懷目光閃爍道。“我沒資格。”
略一停頓。楚少懷吐出口濁氣：“我現在只想爲你做點事兒。做完了，我也就心安了。”
楚雲聞言，心知很難靠自己一張嘴迅速緩解他內心的困惑以及矛盾。
但既然二叔不在，那他就必須承擔起這份責任來。
“今晚你好好休息。”楚雲緩緩起身道。“有什麼事，明天再談。”
說罷，他推門而出。並反手關上了房門。
他能夠理解楚少懷的心情。
任誰經歷了今晚這種事兒。都不可能像往常那樣平靜。
他得給楚少懷時間。也必須給他時間。
楚雲就這麼一個弟弟。
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楚少懷。
回到大廳時，徐稷下已經吩咐人清理了現場。原本濃郁的血腥味，在此刻已然蕩然無存。
陸鳳凰和陸穎，都被控制在了客廳。
她們坐在沙發上，表情一個比一個古怪，一個比一個憤怒。
她們得到了基本的治療措施。
臉上的傷勢，也得到了緩解。
但紅腫依舊。眉宇間的戾氣，也不曾消散。
見楚雲回來。
陸鳳凰開腔說道：“楚雲。我必須提醒你一下。陸家已經知道了這裏所發生的一切。你最好有充分的準備。否則，我不認爲你能熬過去。”
“你可能不太瞭解我。”楚雲搖搖頭，點了一支菸坐在二人的對面。“也把我想的太有邏輯性，太顧大局了。”
“我楚雲做事。很少考慮後果。因爲不論是怎樣的後果，我都可以承受。也承受得起。”楚雲一字一頓道。“我剛纔和你說的話，也一定會兌現。”
這兩個女人，必定要給楚中堂陪葬！
陸鳳凰冷冷說道：“你確定你留得住我們？”
“你試試。”楚雲不鹹不淡地說道。“我也想知道。有什麼人可以來楚家要人，而且還能要走。”
陸鳳凰氣的渾身發抖。
嘴脣，也是一陣發白。
她知道，自己身陷囹圄了。
甚至就連自己的命運，也和楚中堂強行捆綁在了一起。
楚中堂若死在古堡。
她和陸穎，絕對逃不掉。
而對於楚雲的膽魄與決心，陸鳳凰沒有絲毫地懷疑。
他說到，一定能做到。
哪怕後果是他無法承擔的，他也不會在意。
而且——
楚雲真的不能承擔嗎？
他真的會忌憚陸家嗎？
大哥，是楚雲的殺父仇人。
整個陸家，也與楚家有你死我活的恩怨。
憑楚雲的個性和處事作風，他會介意親手送自己和陸穎下地獄嗎？
陸鳳凰真的後悔了。
她不該在這個敏感時期，和楚家走的太近。
她甚至提醒過陸穎，不要太過靠近楚雲或者楚中堂。
但她的提防心終究還是太輕了。
她沒想到楚少懷會下死手。
沒想到會把所有人都牽連進來。包括楚雲。
“楚家不大。也沒有多餘的房間。”楚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後平淡道。“今晚就委屈你們在沙發上休息了。”
說罷，他站起身，叮囑道：“別想着偷跑。我二叔未必會死。而你們，也未必會陪葬。別急着送死。”
……
楚雲在後院泡了一壺茶。
準備了一包煙。
然後坐在椅子上，喝茶抽菸，欣賞夜裏的皎月。
後院有一顆蒼天大樹。
楚雲就在大樹下飲茶，沉思。
這裏是他兒時與楚少懷常玩的地方。充斥着童年的回憶。
現在，一切都物是人非。
二叔生死未卜，不知能否回國。
楚少懷的內心，也出現了巨大的裂痕。
楚雲不確定他能否迴歸正軌。
更不確定，他們的兄弟情，還能否延續下去。
楚少懷的內心很困惑。
楚雲的心情，也並沒有他外表看起來那麼平靜。
“這幾年，你的確成長了很多。”
背後緩緩響起一把嗓音：“我甚至從你身上，看到了大老闆的影子。”
“他是我二叔。”楚雲點了一支菸，頭也不回地說道。“我身上有他的影子，很正常。”
“你們並沒有血緣關係。”徐稷下嘆了口氣。“楚家，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人丁興旺。”
“我不想再討論血緣關係。”楚雲微微皺眉道。“這不是一個值得討論的問題。”
“大老闆說過。如果他回不來。你就是我的新主人。”徐稷下抿脣說道。“我還在做心理建設。”
“不用心理建設。”楚雲搖搖頭。“首先，我相信二叔能夠回來。就算回不來。你的新主人會是楚少懷。而不是我。”
徐稷下心頭一顫。匪夷所思道：“你不打算接管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