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坐在靠窗的位子喝着奶茶。
他本來已經準備回家了。可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親自送盧慶之回明珠。
那地方是他的地盤。
再加上由他親自坐鎮，也能確保盧慶之的絕對安全。
只是自從進京後，他已經很少回明珠了。
就連蘇家人，也集體搬到了燕京城。他就更沒什麼理由回明珠了。
如今重回他人生重啓的起點，楚雲的內心頗有些感慨唏噓。
“你明明是楚家大少。爲什麼會選擇娶一個普通的女人？”盧慶之抽着香菸，表情很憔悴，也很落寞。
可即便如此，他在說完這番話之後，依舊忍不住補充了一句：“曾經的普通女人。”
“我娶她，是我高攀她。她沒嫌棄我，就算是我走運了。哪裏還有爲什麼？”楚雲微笑道。
“那時的她，只是一個負債累累的女人。而且還在娛樂圈那種大染缸工作。”盧慶之說道。“而你。卻是家財萬貫的京城第一少。你能甘心嗎？而且那時候，你才二十五歲。”
楚雲笑了笑。反問道：“你的思想也被薰染的挺嚴重。”
“結婚，從來都不是一件應該拿來去交易的事兒。而是個人的選擇。我娶她，也不會看她是什麼人。是什麼出身。包括我的年齡。那就更不是問題了。二十五歲結婚是一結，三十歲結，也是一結。有什麼區別嗎？”
盧慶之微微點頭。繼而問道：“你是怎麼做到出生豪門，卻始終保持初衷的？做到完全和普通人一樣的心態？”
“因爲我就是個普通人。”楚雲說道。“楚家的一切，也不是我創造的。跟我也沒太大的關係。”
“完全沒有優越感？也從不因此而得意？”盧慶之問道。
“基本上吧。”楚雲微笑道。
“你是個了不起的人。”盧慶之眯眼說道。“我沒見過你這種心性的頂級大少。”
“別整天這個大少那個大少的。”楚雲聳肩道。“扒光了，誰也沒比誰多幾斤肉。”
二人的聊天氣氛很輕鬆。
內心的陰霾與迷惘，似乎也逐漸揮散了。
楚雲反問道：“如果當初官月清不和你睡覺。你真的會一點兒也不猶豫嗎？你真的會不留餘地的幫她嗎？”
“應該會。”盧慶之微微抿脣說道。“但這件事已經不存在如果了。如果，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那看來官月清比你更瞭解你自己。”楚雲說道。“她一點風險也不想冒。也怕你會臨時反悔。”
“但現在，留下了一個更大的風險。”盧慶之吐出口濁氣。
“一切都會過去的。”楚雲說道。
“我爺爺能扛住嗎？”盧慶之擔憂道。“他一個人在紅牆內面對官宋兩家的壓力。喫得消嗎？”
“任何一個有擔當的男人，都可以爲了自己的家族付出一切。”楚雲很沉穩地說道。“你要對你爺爺有信心。他也一定值得你對他的信任。”
盧慶之吐出一口濃煙，說道：“是我害了盧家。”
“人的成長，都是有代價的。誰也不能例外。”楚雲眯眼說道。
“大嗎？”楚雲說道。“你還活着。你的家人，也還沒經歷過生離死別。”
“真正的大代價，可不是你所經歷的。”楚雲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經歷很大的代價？”盧慶之問道。
“嗯。”楚雲淡淡點頭。“一夜之間，血流成河。我視作兄弟的無數戰友，屍骨不存，命喪海外。”
盧慶之怔了怔，抿脣道：“抱歉。不該提起你的往事。”
“我漸漸能夠正視這些問題了。”楚雲說道。“時間，的確在某種程度上，是所有苦難的唯一良藥。”
他掃視了盧慶之的雙腿一眼：“你也一樣。時間久了，你總會忘記那些不開心的。”
盧慶之聞言，略微沉默了片刻。
然後擡頭望向楚雲：“我能爲這件事做點什麼？”
“你首先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楚雲一字一頓地說道。“其次，纔有機會做別的。”
“當然。一切的大前提是，你想做什麼？”楚雲反問道。
盧慶之聞言，陷入了思考。
自己想做什麼？
想復仇？想讓官月清付出代價？
甚至親手毀掉他們的婚姻嗎？
盧慶之沒那麼大的野心。甚至於，他並不清楚自己想做什麼。
或許當一切都擺在面前時，他才能真正瞭解自己的心意吧？
房車抵達明珠城。
盧慶之被楚雲安排得非常妥當。
告別前。盧慶之忽然拉住楚雲的胳膊，一臉鎮定地說道：“楚雲。我對這件事，就一個要求。”
“你說。”楚雲點頭。
“不論經過怎樣，結局怎樣。我可以死。”楚雲抿脣說道。“保住我的家人。尤其是我爺爺。”
楚雲反問道：“你覺得我在利用你們盧家打擊官宋兩家？”
盧慶之搖頭說道：“不重要。”
楚雲笑了笑，輕輕拍了拍盧慶之的肩膀：“放心。你們都不會死。這件事，也不會發生流血事件。至於我，可能會從中得到點好處。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看不下去。”
是的。
楚雲沒太多的動機和出發點。
他僅僅因爲看不下去了，所以決定出手。
所以喜歡他的人，都很喜歡他。
而討厭他的人，都異常討厭，恨不得殺了他。
“去休息吧。”楚雲笑了笑。打趣道。“你可能不知道我在明珠城有多受歡迎。從現在開始到我離開，我的行程早就被安排得滿滿當當了。至於你，養足精神。調整自己的精神面貌。”
“如果將來有機會再和官月清見到。我希望你能精神奕奕。而不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楚雲微笑道。
“我明白。”盧慶之重重握住楚雲的手。“這件事過後如果我還能活下來。如果你還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盧慶之，誓死效忠。”
“咱們京城再見。”
楚雲笑了笑。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