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非常凌厲地盯着楚中堂。
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眼神凝視二叔。
但此刻，他必須拿出自己的態度來。
要不，姑姑就要去送死了。
姑姑鬥得過楚殤嗎？
楚雲用腳丫子想都知道答案。
姑姑二次入魔。
實力的確突飛猛進。
可即便在與楚河交手之中，她也沒有佔到便宜。
親手培養出楚河的楚殤，會是姑姑能打敗的嗎？能殺的嗎？
而且，楚雲現在愈發瞭解了楚殤。
他的殘忍，他的兇狠。
他看起來得體外表下的暴戾。
那天夜裏。
他殺薛老的時候，甚至沒有絲毫的遲疑。
而且是當着楚雲的面。
是在楚雲的“恐嚇”、“威脅”之下，動的手。
而後，他還輕描淡寫地，便將楚雲給擊潰了。
楚殤冷酷的心性與殘忍的手段。
楚雲都見識過了。
他絲毫不懷疑，當姑姑想要殺父親的時候。
父親會如何對待姑姑。
會手下留情嗎？
他連整個楚家都不要了。
會在意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妹？
姑姑還能活着回來嗎？
這一切，楚雲都必須慎重考慮。
該死之人沒死。
不該死的人，卻慘遭毒手。
這不是楚雲能接受的。
現在的他，已經對楚殤充滿了怨念與敵意。
如果將來姑姑真的慘死在他手中。
楚雲很確信，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楚殤。
在內心深處，他還多少殘留了一些小心思。
他不希望徹底扼殺了這對父子關係。
他還奢望，楚殤的所作所爲，是有意義的，是有可能翻身的。
現在。
他將一切希望，都寄託在了二叔楚中堂的身上。
他希望二叔能爆出一些驚天大料。
他希望二叔能改觀自己對當前所有局勢的判斷。
不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包括爺爺是否還藏有什麼隱情。
楚雲的眼神既鋒利，又深邃。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楚中堂，等待二叔的回答。
“你想知道什麼？”楚中堂點了一支菸，表情平靜的問道。
“所有。”楚雲說罷，話鋒一轉道。“二叔，你覺得現在這個時機，算是成熟了嗎？”
“我不知道。”楚中堂淡淡搖頭。沉默地抽着煙。
“如果再沒有對這件事有進一步的瞭解。我無法想象，還有什麼可以阻攔姑姑的計劃。”楚雲眯眼說道。“您真希望他去殺我父親，或者，和我父親兩敗俱傷？”
這其中任何一個結局，都不是楚雲或者楚中堂可以接受的。
時機，難道還不夠成熟嗎？
現在的楚雲，已經徹底與楚殤決裂了。
甚至，已經算是交過手了。
儘管楚雲被碾碎了。
但這並不影響大局。
在楚雲心中，真正的大局就是姑姑是否值得去冒險殺楚殤。
而楚殤的所作所爲背後，又究竟是否還有所謂的隱藏祕密？
“我不希望。”楚中堂淡淡搖頭。略微沉默了片刻之後，方纔說道。“你爺爺臨走前，和我聊過一些東西。也給你父親，做過一些籠統的，大概的評價。”
“我印象最深的四個字，是亦正亦邪。”楚中堂緩緩說道。
亦正亦邪？
楚雲愣了愣。表情有些複雜。眼中，也掠過一抹微妙之色。
這個詞，如果放在別人身上。或許並不算是一個太好的詞，甚至有些貶義。
可放在楚殤的身上。
卻對楚雲來說，內心多了些許的期望。
哪個當兒子的，又希望自己的父親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魔王，從地獄爬出來的魔鬼呢？
楚殤當面擊殺薛老。
的確對楚雲造成了極大的內心衝擊，甚至是情感傷害。
他內心充滿了怨念乃至於敵意。
可現在。
二叔楚中堂，卻道出了爺爺當年對父親的評價。
印象最深的四個字評價：亦正亦邪！
邪的一面，楚雲看到了。
而且極度的惡毒，極度的——喪心病狂。
那正的一面呢？
是什麼？
“你父親的初衷，是爲了這個國家。爲了這個民族。”楚中堂眯眼說道。“他的手段，或許是激烈的。甚至是危險。但他的本意，並不是要毀掉這個國家，背叛這個民族。”
楚雲深吸一口冷氣。
這套說辭，太過老土。
也沒有任何新鮮的觀點或者態度。
並不能得到楚雲的贊同或者默許。
“這並不能體現他的亦正亦邪。頂多，只能說他過於相信自己的那一套觀念。並且，執行起來毫無剋制，充滿了侵略性。”楚雲冷靜地分析道。
“一將功成萬骨枯。”楚中堂說道。“做任何大事件的時候，必然是有流血犧牲的。”
“我不認爲這樣的犧牲是有意義的。更沒有必要。”楚雲說道。“而且，您也說了。一將功成萬骨枯。他當了這個將。憑什麼讓薛老，讓那麼多無辜的人，成爲萬骨枯？”
“他有這個資格嗎？”楚雲問道。“他有這個權利嗎？”
“你不懂。”楚中堂吐出一口濁氣，意味深長的說道。“老爺子當年說過。你父親是有治國之才的。只不過他生不逢時，所以老爺子按住了他。也扼殺了他在這方面的念頭。甚至，當老爺子決定退位的時候，你父親是極力反對的。”
“這個我是知道的。”楚雲微微點頭。“他甚至對爺爺說，爺爺讓他失望了。”
“你爺爺之所以退位。一方面的原因，是要緩解當時紅牆內的巨大矛盾。另外一個方面，也是忌憚你父親的能力。”楚中堂抿脣說道。“如果老爺子在紅牆再多待幾年。即便他主動退下來，薛老恐怕也未必還能順利地上位。”
“因爲我父親，將積攢出足以抗衡薛老的能量？”楚雲追問道。
“大概是這個意思。”楚中堂微微點頭。“老爺子說，你父親生不逢時。他縱然有治國之才，有驚世才華。但在當初那個時代，他的理念太超前了。也無法爲這個國家帶來太多實際利益。甚至，有可能會毀掉好不容易打下的根基。”
楚雲飲盡了杯中的茶水，忽然忍不住問道：“那我父親現在忽然展開計劃。是因爲現在的時代，已經適合他了嗎？”
“已經，是屬於他的時代了嗎？”
楚雲的心，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