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虞楚一也特別像一個綁匪,一路來,始終在盯着他。
她的這種盯,實際上是觀察。
雲止這個人,不想被別人知道的,他就閉嘴不說,跟個蚌殼一樣。
但,心裏有事的人,又豈會那麼容易遮掩。
所以,盯,觀察,總是能看出來的。
正因爲有這種能力,虞楚一也根本不追問,費那口舌幹嘛。
大興傳遞消息回來了,他跟蹤那夥人到了一個鎮子上,那夥人到了鎮上就四散開來,去的地方各不相同。
大興只一人,無法全部跟蹤,所以,就捨棄其他只跟一人。
他發現那人換了裝扮,扮成了個普通百姓的模樣,又出了鎮子。
只一看,虞楚一就知道,這些人應當全部如此。
任務完成,他們就趕緊四散分開,換裝扮,離開。
這種行事風格,其實並不稀奇,最鮮明的,解家不就這種風格嘛。
將信紙折起來,顏書又看下一封,她是很忙的。
和她相比,雲止倒是像個無業遊民。
“我幫你分擔分擔?”
換了第十種姿勢倚靠了,雲止百無聊賴。
在路上,馬車走的也不快,晃晃悠悠,像嬰孩的搖籃似得。
也因此,他都要睡着了。
“杭池怎麼還沒回來?”
虞楚一也沒擡頭,問道。
“我商行太忙了。”
他還是那麼說。
虞楚一脣角微揚,既如此,那他就別把杭池招回來
不然,他一旦出現,她就把他扣下。
嚴刑逼供,看他招不招。
“你和我說話,能不能看我一眼。”
雲止要求道。
主要是她頭也不擡,好像在跟什麼下屬說話似的。
他不是很開心。
聞言,虞楚一還真擡頭看了他一眼。
“雲大俠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應當很快就會來找你。”
雲必暘的行蹤,她在派人盯着。
前幾天,他還在找江湖上的名醫呢。
雲家有錢,想請皇宮裏的太醫都不成問題。
一聽,雲止眉尾也微揚,“他找他的,見不見,我說了算。”
簡而言之,他不想見。
虞楚一饒有深意的看了看他,“忽然被人關愛,是不是有些不習慣?會第一時間將這關愛拒之門外,也在常理之中。”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呀?”
瞅她那小眼神兒,瞭然一切的樣子。
雲止朝她這邊兒挪了挪,更近距離的看她的眼睛。
“猜測。再根據你的反應做推論,一般來說,都會成功。”
其實很簡單的。
“你是隻這麼研究我啊,還是所有人都這麼研究。”
“所有人。”
想什麼美事兒呢?
只研究他?他是以爲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嗎?
雲止嘆了口氣,“如此看來,我應該再多有點兒祕密纔是。”
這樣,她就能一直興趣不減了。
“你那也不算祕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竇天珠就已經告訴過我了。”
“那,竇天珠現在還能影響你幾成啊?”
雲止可沒忘了,她被竇天珠‘驅使’時,對他做過的那些事兒。
“你分明知道我那是被竇天珠影響,你都不覺着噁心嗎?”
這個人,他這種行徑,可稱雙標吧。
但,雙標的也很矛盾。
雲止作勢想了想,“因爲你不是竇天珠。”
因爲她不是,所以,即便是她瘋狂時有一部分是被竇天珠驅使,但那也是她做的。
再說,他覺着,如果竇天珠能夠影響她更多就好了。
虞楚一淡淡的看着他,她若真像竇天珠一樣的瘋狂迷戀他,他早就嚇跑了。
“瞧你冷淡的樣子,北漠終年不化的雪,估計和你的眼睛是一樣的溫度。”
雲止輕嘆了一聲,隨後慢慢的擡手,朝着她的臉慢慢的挪過去。
在馬上要捧住她臉的時候,虞楚一卻是微微偏頭,躲避。
她也不用說什麼,就這一個動作,就擺明了她的態度。
“你往時也不躲啊。”
放下手,雲止低聲道。
“我往時不躲,現在就不能躲了?”
躲或者不躲,憑她心情。
“是啊,你往時不止不躲我,也不躲聞人朝。”
想起這個,就生氣。
“聞人朝經驗豐富,我等着享受就行了,爲什麼要躲?”
她說的,可認真了。
雲止就那麼不眨眼的看着她,眼眸裏的星辰以可見的速度灰暗下來。
“我沒經驗,是我的錯嘍?”
“相比較來說,與有經驗的人在一起比較省力。雖然有許多人好爲人師,但我認爲,在這方面爲人師的話,會很累的。當然了,你也沒錯,雖然不會,但你乾淨呀。”
話鋒一轉,虞楚一洋洋灑灑。
雲止一時間都聽不出她是好話還是壞話了。
眨了眨眼睛,他直起身體坐到一邊兒去,臉也朝着那一側,不知在想啥。
虞楚一彎起紅脣,總算是清淨了。
不過,她也稍稍想了一下。
若給她一個選擇,一個經驗豐富的,一個乾乾淨淨的,會選誰?
擱以前,她會毫不猶豫的選前者。
但現在……
掃了一眼雲止,她反倒是選不出來了。
在隊伍到了白柳山莊山下的時候,早就有人等在這兒了。
等在這兒的人,進不去白柳山莊,只能等在這裏。
誠如虞楚一那時所說,就是來找雲止的,是雲必暘。
雲必暘是他的生身父親,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雲止行事怪異,他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只不過,雲止就不是那麼愛理他了。
從馬車裏出來,虞楚一走至雲必暘面前,先拱手致意,隨後纔開口。
“雲大俠,雲止公子就在這兒。雖這是白柳山莊,但,莊內鮮少迎外人。有什麼話,雲大俠便在這兒與雲止公子談吧。是去是留,我白柳山莊不干預。”
說完,虞楚一點了點頭,便帶着人離開了。
唯獨馬車停在那兒,雲止在裏面沒出來。
“子元,這虞姑娘是不是天珠?”
雲必暘看着白柳山莊的人離開,說真的,這越看,就越覺着像又不像。
很矛盾。
“拿了竇家的東西吐不出來了,現在是不是很擔心,她是竇天珠啊。”
雲止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來。
想當年,雲必暘和雲夫人,那可真的是被竇家給的嫁妝晃花了眼睛。
“她若是竇天珠,你決不能再與她在一起。”
雲必暘沉聲道,語氣間是毋庸置疑。
馬車裏,雲止笑出聲,“那你就去問問她是不是竇天珠,你會聽到你想得到的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