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不敢自欺欺人！
若真的，真的孩子沒了，她還在傻子似的找。卻不知道那小小的屍骨早已躺在哪處冰涼的黃土之下……
“是不是，他已經……死了……”後面兩個字說不出的澀啞。
男人沒說話。
這無異於默認。
“真的……死了？她一把抓住他胸前衣袍，“你告訴我，他是不是死了！”
靜默。
百里緋月閉了閉眼，“你把我耍得團團轉，我認了。你殺了我那些無辜的屬下，我也給自己找理由說治好你寒毒在和你算賬。可是這個不行，鳳九凰，不，長孫無極，這個不行……”
鳳九凰對她的救命之恩，對她的好，她都承認。
但，作爲長孫無極，他搶了她孩子，殺了她屬下，現在，還……
他是長孫無極，從來都是。
只有她以爲他會是鳳九凰！
所謂鳳九凰，不過是長孫無極玩她戲耍她的一個幌子罷了！
“我問你，五年多前，在城郊亂葬崗搶了我孩子的是不是你？”
“是。”
“很好。那我再問你，你是不是弄了很多孩子在一起生死訓，只爲了製造一個最強的孩子出來！”
“是。”
我的孩子是不是死了！她沒有力氣再一次問這個問題了，而是，艱澀的換了個方式問，“你有沒有，對不起我！”
男人紫眸凝視着，輕輕吐出一個字，“有。”
這個有字，落入百里緋月耳裏。
世界瞬間崩塌，耳裏一片嗡嗡作響，眼睛當前就是一黑，腦子裏亦是一片蒼茫。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侍衛的聲音，“王爺。”
男人看向外面，“何……”事字還沒出口便猝爾中斷，視線緩緩收回，盯住面前的百里緋月。
“回王爺，康夫人有要事請您過去相商。”
“知道了，”男人的聲音就如同他的臉色與眼神一樣，很平靜。“你去讓向陽來。”
“是，王爺。”
腳步聲迅速遠去，男人仍俯眸盯住面前的女人，紫眸仿若一潭深紫的潭水。
百里緋月沒避開他的視線，“我欠鳳九凰的命，我會還你。而你欠我孩子的命，你也必須還。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還我欠你的命。”
話落，她轉身就要離開，誰知那雙攫住她兩肩的手卻更堅定的使她無法動彈，望著那絲緩緩自男人脣角流下來的血，百里緋月依舊冷然，“放開，我說回來，就一定會回來！”
伹男人不放，也不語，依然緊盯住她，那雙紫眸裏面，此刻或許什麼情緒都沒有。
“放開！”
就是這時，“王爺，我進來了？”向陽可是知道凌三小姐在裏面的，爲了避免看到不該看的，在外面刻意提醒的說了一聲。
“進來。”因爲這兩個字，男人嘴角溢出的血也更多了。
向陽應聲推門進入，哪怕是他，只一眼，看到那直插入心臟的匕首時，都嚇得差點沒暈過去，“王爺！”
那張娃娃臉上再也沒有可愛的笑意盈盈，而是佈滿殺氣看向百里緋月。“凌、三、小、姐！”
本能的條件反射就要殺人！
然而，此刻哪怕長孫無極的身形晃了晃，兩手卻仍舊緊抓住百里緋月不放。
向陽根本無從下手。
“向陽，”男人天然疏魅的聲音沒多餘情緒，依然很平靜，“替本王保護她，不準任何人傷害到她，聽懂了？”
向陽沒說話。
“發誓用你的生命去保護她！”
這個命令，他實在做不到！
“王爺，可是她……”
“發誓。”
“王爺……”
“發誓！”
“我向陽用生命起誓，會保護好凌三小姐不受傷害！”話雖如此，心底完全不甘心。
“很好。”
男人終於鬆開了攫住百里緋月肩膀的手，轉而輕輕把她擁入懷裏。
依舊熟悉的，冰冷而寬大的懷抱，只是那醇厚馥郁的香氣裏染了濃烈的血腥味。
他的身體也有些搖搖欲墜。
保護她？
“你什麼意思？”
攝政王府是步步生死，但她一定要走，沒有眼前這個男人得情況下，也未必有人留得住。
男人難得虛弱地笑了下。
低下頭，含着血腥味的脣在她脣上輕碰了一下。
然後，整個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猛地倒了下去！
“王爺！”
向陽一邊把面具給自家王爺戴上，一邊道，“傳大夫來！”
雖然面前就有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可向陽敢用嗎！
很快，有侍衛帶着大夫進來。
攝政王府自然不止養了一名大夫，只是聽到傳大夫，外面的侍衛以爲不過有什麼事，需要來給凌三小姐打下手，所以只是就近傳了一位大夫進來。
那大夫看到長孫無極的傷勢後，駭得整個人差點沒站穩。
哪裏能去想發生了什麼事，儘量讓自己最快冷靜下來。
臉色發白的飛速檢查起來。
向陽在旁邊臉色也相當難看，就當百里緋月不存在，“怎麼樣？”
那大夫抹了抹冷汗，“王爺傷勢很嚴重，所幸稍微偏了點。沒刺中心臟，否則……”
“但是，雖然沒刺中心臟。情況卻一樣很糟糕，匕首上……有，有毒。”也完全無視下毒的當事人也在，就事論事回稟向陽，“這種毒在下沒見過，還需要速速去請古大夫過來瞧瞧。實在耽誤不得！”
古大夫是攝政王府醫術最高明的大夫，但是，古大夫是康夫人的人。
一旦驚動古大夫，就等於告知了康夫人。
再然後……
向陽當然能想到這一層，卻只猶豫了一下，“來人，去請古大夫來！”
他這也不算違背誓言。
他會保護這位凌三小姐，但是若是康夫人的命令，他只是一個貼身影衛，哪有轍，對吧？
……
百里緋月還沒走出攝政王府，就被上百非同尋常的黑衣侍衛圍住。
最前面的雍雅婦人看見她時，眼睛都血紅了，“把她帶下去，關入地牢！”
百里緋月當然注意到了，這些不是普通的侍衛。
而是那次半夜她夜探攝政王府，長孫無極借她的手殺了那個，感覺類似的！
也就是硬拼的話，基本他們每個人功夫都高於她之上的！
見她打量那些侍衛，康夫人冷笑一聲，“凌三小姐，你可以反抗，可以跑。可你別忘了，你身後還有將軍府，你的父親也好，你的丫鬟也罷，甚至已經出去立府的寧王！你最好祈禱殿下沒事，否則，你凌家別想在留下一個活口！”
百里緋月看了她一眼，“不用麻煩了，我自己會走。”
說走，就跟着那些侍衛走了。
但康夫人一點也不高興，一點也不。
這個沒有心的女人，她的心都被狗吃了嗎！
她怎麼下得了手，她怎麼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