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她身邊的丫鬟婆子了,就是那些圍觀的人也是一聲驚呼。
凌嫣然就以那樣的姿勢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哭得更是傷情不已,“孃親近來吃了太多苦,爲了照顧我這個有孕在身的廢人,連囫圇覺都沒睡過……就是如此,纔在一場大雨後病倒了……我怎麼可以,怎麼忍心不送她老人家最後一程呢……”
呵呵呵,賤人,看你還有什麼招!
百里緋月一臉沉默的看着她。
她這一不出聲,凌嫣然更是演得聲淚俱下。
卻沒料到,百里緋月聲音無奈的響起,“五妹妹,要進去對你肚子裏的孩子不好,從古自今也沒這樣的規矩,你現在正在悲傷中顧及不到正常。可我作爲你姐姐,不能不爲你肚子裏孩子着想。不進去的話……”
又嘆了口氣,“那就如你所說,在府外拜別吧。這樣既沒逆了規矩,對孩子安全些,也能離李夫人近些。”
正準備說什麼繼續演的凌嫣然一窒。
這個賤人,爲什麼總不按常理出牌!
然而現在她完全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賤人!
這個該死的賤人!
不止凌嫣然心底反應大,景帝眼眸也微不可察的眯了眯。
長孫珏眼底深處也有對百里緋月深深的懷疑。
但是接下來,百里緋月有條不紊的吩咐藍姨娘安排一系列李氏的後事,完全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那種安排。
關於府外的凌嫣然,不止給她搭了更好的臨時住所,還找了最府裏最好的嬤嬤丫鬟來伺候照顧她。
不過,因爲是在室外,又因爲凌嫣然要盡孝,臨時住所的門是大開的,所以凌嫣然的一舉一動,都被那些圍觀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長孫珏和景帝這一刻徹徹底底成了外人。
景帝象徵性說了幾句話,無外乎一定會協助將軍府處理李氏的後事。
百里緋月也不客氣,當下該要東西要東西,該要物要物。
長孫珏現在畢竟不好在這裏久呆,在景帝交代完一切後,先隨景帝離開。
當然,離開之前做足了面子,合理合度的對凌嫣然叮囑關照了一番。
當一片恭送萬歲的聲音過後,將軍府門前的人並沒有立刻退去。
百里緋月走到安置凌嫣然的臨時住處裏面,含笑道,“五妹妹,現在身子可好些沒有?”
“好些了,”凌嫣然一邊抽泣一邊答道,“多謝三姐關心。”
實則卻藉着百里緋月的遮擋,以外面的人看不到的角度壓低聲音咬牙切齒,“賤人,你害我這樣,你等着,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百里緋月背朝的外面,根本不需要刻意,外面的人也看不到她表情。
“我等着啊,等着看你怎麼不讓我好過。”
又輕笑了聲,“哦,忘了告訴你,在府裏料理後事可以,凌家祖墳李氏就別想了,她不配。當然,我也不會做得太絕,會讓人隨便挖個坑把她埋了的。你放心。”
凌嫣然猛地瞪大眼睛,“你敢!”
“我爲什麼不敢?”百里緋月好笑的看向她,“好妹妹,你就在這裏,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好好養胎吧,我會讓人盡心盡力照顧你的,你放心。”
這一場鬧劇居然如此‘兩全其美’的收場。
凌嫣然是想都沒想到的!
因爲這兩全其美是對凌婧那個賤人來說!
是以,接下來百里緋月派來照顧她的丫鬟婆子,儘管真的十足盡心,是實打實的照顧,她卻覺得這是百里緋月故意弄來膈應她的!
不止膈應她,還監視她!
再加上那些圍觀的人並沒有完全散去,還有新來的人時不時在不遠處探頭探腦,凌嫣然就更暴躁。
不是她沉不住氣,是她沒有別的籌碼了!
這次還弄不死凌婧那個賤人,她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她這次回來,只能成功,絕不能失敗!
“五小姐,喝點保胎湯吧?”
丫鬟端湯來要喂她,凌嫣然整個身子就是一撞,“拿開!”
湯碗被打倒,那丫鬟駭得立刻跪下,“對不起,對不起,五小姐。”
那婆子則是立刻查看凌嫣然又沒有被熱湯濺到。
外面沒散的那少數圍觀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驚呆了。
凌嫣然自然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啊!
勉強控制住自己扭曲的表情,期期艾艾道,“對不起,你們別怪我。我心裏難受,身子又不舒服,纔對你們發火……”
丫鬟和婆子自然不敢當,說些可以理解的話。
外面圍觀的人一想,也是,誰處在凌五小姐這個境地,都會難免脾氣無法控制……
再說李氏被弄進將軍府不過一個時辰的樣子,在往將軍府來的路上。
印着恭王府徽記的馬車裏,丫鬟冰月看了凌若藍一眼,又垂下頭,“小姐,五小姐懷着齊王殿下的血脈回來,對您來說可算是多了一大助力。”
凌若藍同樣被毀容的臉上,比起凌嫣然的扭曲和激動,是說不出的雲淡風輕。
“的確是一大助力。”
冰月道,“那小姐要幫五小姐入齊王府嗎?”
凌若藍看向她,“爲什麼要入齊王府?”
冰月一下子腦子沒轉過彎,“只要五小姐生下齊王殿下的孩子,齊王妃又不能生育了,五小姐的地位……”
凌若藍嗤笑了聲,“爲什麼要讓孩子生下來?”
冰月一怔,突然明白了什麼,頭皮就是一麻。
只聽到凌若藍輕輕柔柔不食人間煙火的道,“這樣的孩子,何必生出來呢。不生出來,更有用不是?”
冰月硬着頭皮道,“小姐說得是……”
沒多久,馬車到了將軍府門口。
凌若藍下了馬車後,沒第一時間進府,而是去了凌若藍的臨時屋棚裏面。
看了屋子裏那些丫鬟婆子一眼,“你們先出去。”
那些人恭敬退下後,凌嫣然就像瘋了一樣壓低聲音笑道,“哈哈哈哈,原來你也成了這副鬼樣子,我可真開心,真開心吶!”
凌若藍不爲所動,瞟了她肚子一眼,“娘怎麼死的?”
凌嫣然的笑戛然而止,像被什麼活生生掐斷了一樣。
難道這個賤人知道……
不,不可能的!
凌若藍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娘把自己都舍進去了,你卻連將軍府大門都進不到,哪裏來的臉在這裏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