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剛出宮門的靜安公主幽魂一樣，根本不敢去看任何周邊那些侍衛和宮人的表情。
馬車呢，她們的馬車呢。
爲什麼還沒到停放馬車那裏。
其實就是正常的路，可是靜安公主卻覺得一步一步遙遙無期，都是無盡的恥辱！
因爲身上的惡臭，吸引了周邊路過的宮人們側目。
還沒到馬車跟前，靜安公主整個人精神幾乎崩潰。
她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
她還有什麼臉皮在立於人世間。
這種侮辱，這種侮辱……
本就是強弩之末，在聽到宮人們越來越多的議論聲後，突然腦中最後那根弦，繃的一下，碎裂。
整個人突然想求死，徑直就朝旁邊宮牆上撞去。
因爲實在受不了她身上的味，隔得不是那麼近的龐嬤嬤看見靜安公主這一出，幸虧訓練有素，才眼疾手快的在最後關頭把她攔了下來。
龐嬤嬤驚魂未定，儘量壓低聲音道，“公主殿下，這是做什麼！”一個字一個字，幾乎咬牙切齒。
靜安公主半晌纔回過一點神一樣，“我還有什麼臉面活……”
龐嬤嬤眼中閃過不可察的嫌棄，山雞就是山雞，披上彩衣也變不了鳳凰。這點挫折就承受不住。
可她想死，那是做夢！
怎麼可能讓她壞了太后的計劃！
當下冷冷道，“公主殿下莫非忘了，你心心念念要的人？”
“別說了，別說了……”靜安公主捂住自己的腦袋和臉，“這事一定會傳到他耳中的……這輩子，這輩子，我怎麼還有臉面見他……”
龐嬤嬤提起她胳膊肘狠狠一用力的捏，靜安公主此刻也完全感受不到是的。
就在龐嬤嬤正還要說什麼話時，一個很普通尋常的小宮女從宮內出來，“大景公主殿下，這是您落在宮裏的披風。”
龐嬤嬤這個時候哪裏顧得上這個，但面上還要將就過去。
“麻煩了。”
那宮女也沒多說什麼，把披風給龐嬤嬤後，行了個西月的宮人禮，就轉身回了。
龐嬤嬤直接把什麼都聽不進去也看不進去的靜安公主拖上馬車，手中的披風隨手就扔在一邊。
然而，這一扔。
有什麼東西從披風裏掉了出來。
龐嬤嬤倒三角眼一眯，拿起那紙一看。
當即瞳孔都微微一縮。
這……
這可能嗎？
……
再說御花園，顯然不少人都認爲靜安公主先前出醜，是百里緋月所爲。
百里緋月也沒半點要解釋的意思。
但是，在莽撞開口的也沒有了！
畢竟，靜安公主的例子就擺在眼前。臭味還在腦中沒散去……
但有一個人是不怕的。
鳳鸞公主這時候輕笑了聲，“不愧是模仿大景赫赫有名的神醫凌三小姐的人，這出手真是神出鬼沒，眨眼間就讓大景公主出了這種大丑。這一手下毒的本事，說不定比凌三小姐本人都厲害呢。”
百里緋月也笑，“你怎麼就知道我不是本人？”
不就是要逼出她的真實身份麼。
她承認就承認了，來咬她？
轉而看向西月皇帝，“西月皇帝陛下，關於傷了這兩位來告狀的兒子這事，一句話，他們欲對我的丫鬟不軌，被我撞見，那我肯定是解決他們了。”
那兩個告狀的男人本來被靜安公主那一出嚇到，又因爲不敢在西月皇帝面前造次。是以剋制着自己沒說話。
那火氣控制不住再度蹭蹭蹭上來。
一個低賤的丫鬟而已！
他們在勢力，也不會覺得自己的血脈還比不上一個低賤的丫鬟！
當下又是一聲哭天搶地跪在地上，“陛下，居然只是爲了一個丫鬟……且草民們的兒子還沒出手就被……”
百里緋月直接無視他們，“皇帝陛下，我的確是大景的凌三小姐。來這西月也不是外面傳聞的什麼探子，我大景人才能人無數，要派遣探子來西月。還輪不到我。我還想問……”
“當然輪不到你，因爲你根本不是我大景的凌三小姐！”
就在百里緋月張口要繼續時，一道恨得哆嗦，聲音也的確顫抖哆嗦，用了很大音量的聲音響起。
伴隨着那不顧形象跑回來的聲音，臭味再一次隨風蔓延過來。
居然是去而復返的靜安公主！
她下裙上可以看見狼狽的髒污暗漬，人喫五穀雜糧，誰都知道那是什麼。
而她的臉上，有種絕望的，恥辱的，又無比憤怒的神情。
“西月皇帝陛下，此人如此羞辱我。我本無顏面在活在這世上。可我剛出宮，看着外面的大好河山，卻又立刻清醒過來！”
她字字血淚，“這人這樣羞辱我，就是讓我活不成，讓我去死。且要讓我死在你們西月！這分明是想挑起兩國紛爭，簡直其心可誅！”
“我死不足惜，死之前，也要揭露這人惑亂天下的險惡用心！”
百里緋月微微眯起眼睛打量她。
這靜安公主出去這麼一下，脫胎換骨了？
那邊鳳鸞公主又笑了聲，“這就有趣了，這呂大夫自認是大景的凌三小姐。大景公主卻篤定這人不是，且用心險惡。本宮倒是感興趣了，這到底是不是大景的凌三小姐呢？”
西月皇帝長眸神色莫測。
靜安公主此刻就像一柄利劍，鋒利無比。
她完全沒有在糾結半點身上的醜態，只是恨不得百里緋月死！
“西月皇帝陛下，這樣用心險惡的人，可萬萬不能留啊！”
“呵，”鳳鸞公主又先一步開口，“大景公主，你可見過凌三小姐的真容。若是看見，你是否認得出來？”
“本宮自然認得！”
鳳鸞公主看向西月皇帝，“皇帝陛下，這位呂大夫現在這張臉，顯然是易容過後的。這事其實沒那麼麻煩，讓這位呂大夫把臉上的易容藥膏洗掉，再讓大景公主看看。就能證明她到底是不是居心險惡，試圖挑起兩國戰爭的探子了。”
又很樂於助人的笑道，“自然，這位呂大夫有一點和凌三小姐一樣。醫毒之術確實高超。易容術更不在話下。讓她自己洗掉藥膏，還是不可信。誰知道這藥膏下還有沒有第二張易容臉。我確實感興趣得很，不如，替這位呂大夫洗掉易容藥膏這事，就讓本宮親自來代勞如何？”
又挑眉看向百里緋月，“呂大夫不會不敢吧？”
之前是要逼出她真實身份，現在是她這張臉都不放過了。
百里緋月低低一笑，“雖然這激將法很拙劣，不過我還真會如你們的意。”
她長得又不醜，有什麼不好見人的。
最重要的是，她今天的目的之一，不就是想要看看，自己這張臉，對西月皇帝，到底意味着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