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裏很清楚，沈默只是想利用他走出虛空，所以才如此憤怒。
他堂堂真神強者，在北域幾乎是神明一般的人物，什麼時候受過這份折辱？
“放開老夫！老夫會自己走。”悲鳴尊者冷喝一聲，作勢要甩開沈默的手。
沈默也不慣着，冷冷笑道：“老傢伙，在外面我打不過你，但在虛空中，你要是不想和我一塊死的話，最好老實點！”
北冥尊者沉默了一下，像是認命似的木然前行。
反正他內心打定主意，等一出了虛空，他就直接弄死沈默。
此刻一時的屈辱，倒也不是不能承受。
真正讓他感到崩潰的是，通道毀了，仙域千年的圖謀，就此毀於一旦。
而他北冥尊者，也會成爲歷史的罪人，被永遠釘在仙域的恥辱柱上。
兩人各安心思，沿着虛空中的某個方向，不緊不慢往前走着。
強者在虛空趕路，其實速度是奇快無比的。
沈默估摸着，這虛空中的空間跨度，要比外面更大。
在虛空中走一步，大概就相當於外面走一百步。
按照估算，兩人一前一後，大概已經走出了幾十里路。
當然，他不知道所去的具體方向，只是憑感覺一路往前走。
至於能走到哪裏，不是他現在該考慮的事情，也許會去到異族更深處的腹地，也許會去往人族。
不過無論去往何處，至少要比留在原地強得多。
因爲留下來，就意味着被異族十萬大軍圍剿，必死無疑。
至於北冥尊者，他雖然清楚外面的方向，但奈何沈默掌控着方向，他也沒有能力更改，只能被動往前走着。
但不管去到何處，他都有把握在走出虛空的一瞬間擊殺沈默，所以關係不大。
……
與此同時。
人族，昆神山。
沈天豪夫婦坐鎮在五分壇附近，夫婦二人周圍，是黎天命、古彥等一干豪門宗師強者。
此刻所有人閉目養神，像是等待着什麼。
與其說是他們在等待通道另一端的異族人前來，不如說，他們是在等沈默的消息。
不知爲何，從今日起，在沈天豪心裏，總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像是有什麼事情將要發生。
這種感覺，向來很準確，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慢慢失去。
夫妻二人心連着心，他的想法葉子卿幾乎全都知曉。
作爲丈夫，沈天豪只能一遍遍的安慰葉子卿。
儘管，他自己心裏也沒譜。
“捷報！捷報！”
驀然，遠處上空浮現一位北疆宗師的身影，飛速朝夫婦二人掠來。
來人還未到近前，聲音便已經響徹下方。
沈天豪目光微凝，連忙起身迎上這宗師，快速問道：“什麼捷報？”
這宗師甚至顧不上喘口氣，驚喜道：“通道……通道炸燬了！現在的北域，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默兒他們呢？回來了沒有？”
沈天豪快速詢問。
“回來了！”
這位宗師快速道：“我們在戰場邊緣接應到了葉家、周家、古家、黎家四家的後輩，還帶着一個姑娘。
“什麼？”
沈天豪臉上綻放的笑容又在頃刻間凝固，轉頭呆呆問道：“默兒沒回來？”
“不曾！”這位宗師搖頭。
“他們現在何處？”葉子大步走上來，皺眉詢問道。
“現在就在曙光城附近，正在趕回來。”
這位宗師話音還沒落下，沈天豪和葉子卿對視一眼，雙雙不見了蹤影。
通道破壞，這裏已經沒有繼續守下去的必要了。
夫婦二人只想早點得到沈默的消息，所以直奔葉輕塵等人而言。
在曙光城外圍的羣山中，夫婦二人遇到了垂頭喪氣的葉輕塵幾人。
二人落在下方，便看到葉輕塵幾人盡皆眼眶泛紅，顯然先前哭過。
就連從前一向無悲無喜的沈凝，此刻神色也多了幾分若有似無的哀傷。
“沈叔！”
葉輕塵見到夫婦二人，連忙起身。
還沒開口，眼眶又再度溼潤。
“沈默他……留在異族了。”
“什麼意思？”
葉子卿趕忙追問。
葉輕塵整理了一下思緒，將幾人抵達北域之後發生的大小事情，事無鉅細對夫婦二人說起。
“我和沈兄事先約好，他負責炸燬通道，我們幫他拖延時間，吸引異族人的注意力。
他成功在那位真神眼皮子底下將五千紫靈石安放在了通道口。
爲了讓我們活命，他威脅異族人爲我們打開一條生路，選擇一個人留在那裏。
我們走出幾十里路時，後方已經響起了震天的爆炸聲……”
葉輕塵說到這裏，有些說不下去了。
在那種前有真神，後有十萬軍團，還面對五千紫靈石爆炸的情況下，他想不出沈默有任何方法可以活下來。
別說他想不到，就連葉子卿和沈天豪，聽完沈默的處境之後，在心中模擬了無數遍。
可最後也沒能想出，沈默該怎麼活下來。
“默兒他……”
葉子卿喃喃一聲，眼中兩行清淚流出。
沈天豪同樣一臉痛苦和自責，如果不是他選擇了沈默，以沈默如今的境界和實力，原本不必擔負起如此重的責任。
可就像他之前所說的，整個人族，沒有人比沈默更合適去做這件事。
事實也證明，沈默做到了。
可付出的代價，對夫婦二人而言，實在太過沉痛了一些。
葉子卿伏在沈天豪胸口，顧不得身旁還有幾個孩子在場，拼命的捶打他，似乎想要將內心的悲傷全部發泄出來。
“都怪你沒本事！讓默兒小小年紀就承受這麼多，你這當爹的根本就不夠格。”
沈天豪深吸了口氣，任由葉子卿捶打自己，也無聲無息，默默承受着。
他轉頭看向葉輕塵等人，沉聲問道：“你們確定，是當你們走出幾十裏之後，後方才響起爆炸聲？”
“不錯！”葉輕塵點點頭，簡單估算了一下，快速道：“大概過了二十分鐘。”
沈天豪聽罷，眼中又浮現出幾分希冀的神采。
“如果是這樣的話，默兒未必就一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