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你不會明白我感受的，這世上……無人能懂。”
骨尊者沉默下來，都是千年的狐狸，他也懶得給紅衣老嫗唱聊齋。
當年發生什麼事情，他記得一清二楚，當時公孫烈執掌大權之後，就是他下達了背叛的命令，讓公孫烈殺了紅衣老嫗。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紅衣老嫗非但沒死，反而活到了公孫烈之後。
相比於紅衣老嫗的立場，他更震驚的是她的實力。
昔日區區一個分壇壇主，不過半神三四段的實力，如今看上去，至少有半神九段巔峯，距離真神，也只差那麼一步之遙。
剛纔那一下，雖然他佔了些許便宜，但紅衣老嫗也沒喫虧。
兩人只能算是戰了個半斤八兩。
這說明，除了境界之外，紅衣老嫗還有底牌。
“阿香妹，既然活着，活到了公孫烈之後，你又何必來蹚這趟渾水。
聽我一句勸，現在不是你報個人恩怨的時候，快點離去吧，我保證對你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紅衣老嫗口中反覆咀嚼着這四個字，驀然笑了。
她笑的諷刺，也格外蒼涼，像是陰曹地府爬出來的猙獰厲鬼，笑聲格外刺耳。
“好一個既往不咎！好一個大度的血煞盟，那麼敢問骨五哥，我阿香可是做了什麼對不起血煞盟的事情？以至於犯下罪行，讓你們既往不咎？”
“阿香……”
骨尊者淡淡道：“當年盟主整合九壇，唯有你不肯交出核心權力，也不肯讓盟主控制你的……”
“我繼承我爹的家業，活得好好的，爲什麼要成爲王道奎的走狗？讓他去控制我的三魂？”
紅衣老嫗一句話，算是解開了沈默心中不小的疑惑。
他就納悶，這紅衣老嫗也不算弱，當年也是半神高手，怎麼會無緣無故被一個實力還不如他的公孫烈取代。
如果不是王道奎眼瞎，這其中必定另有隱情。
如今，一切真相大白了。
原來從幾十年前開始，王道奎就已經試圖掌控所有人的三魂了。
只不過到了阿香這裏，受到了阻礙。
爲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王道奎毅然決然選擇用公孫烈取代阿香。
只是他沒想到，公孫烈因爲貪心，或是某些別的原因，並沒有幹掉阿香，而是一直讓她存活到了如今。
骨尊者深吸了口氣，淡淡道：“這麼說來，你是準備站在人族的立場上了？”
“我誰的立場也不站，只是想爲我爹，爲我自己當年討一個公道，你們憑什麼要害死我們父女！”
紅衣老嫗說着話，一身氣勢釋放。
不同於尋常的傳統真神強者，這是一股極強的怨靈氣息，像是有成千上萬的亡魂，前來找骨尊者索命。
骨尊者瞳孔緊縮，震撼道：“怨靈之體，你怎麼會公孫烈的絕學？”
紅衣老嫗桀桀怪笑，“骨老五，想不到吧？公孫烈當年留下我，便是爲了喫掉我，鑄就怨靈之體。
可最後，我把他的屍體吃了，也成就了怨靈之體。”
“那便留你不得！”
身爲老牌強者，他自然知道怨靈之體意味着什麼，這是上古極強的體質，可以令武者實力暴增。
難怪，紅衣老嫗看上去至多不過半神九段巔峯境，他這個真神強者卻感覺對付起來很是喫力。
沈默淡淡笑道：“這骨尊者，就交給你來對付了，想必這一次，來的可不止他一個。”
紅衣老嫗用鼻子輕哼了一聲，算是接受了沈默的安排，冷眼望向骨尊者。
“骨老五，跟我來償還點利息吧！”
話音落下，她轉身一步踏入虛空遠遁。
這裏不是真神戰場，真神強者的戰鬥，通常都發生在雲端。
哪怕是血煞盟武者，通常也會遵循這個規矩。
當然，他們不是怕傷害普通人，只是不想戰鬥的過程被下面的‘螻蟻’觀看。
等到骨尊者離去之後，祝無念長長舒了口氣，包括柳依依三人，瞬間放鬆下來。
四人身上流淌着彷彿瓢潑的冷汗，臉上帶着深深的劫後餘生的慶幸。
柳依依擡眼看着沈默，神色複雜的一塌糊塗。
包括陸深和莫平，也不時躲閃着沈默的眼神，不敢與他對視。
倒是祝無念，眼裏閃爍着一抹不易察覺的怨毒。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眼圈一紅道：“沈兄！你爲何不能早一些來啊！若是早一點的話，我那張偉和大寶兩個兄弟，也不會落得個命喪黃泉的下場了，是我祝無念沒照顧好他們啊。”
沈默淡淡道：“你真是這樣想的？”
“那還能有假？”
祝無念豁然擡頭，不滿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我祝無念心疼自己的兄弟，還是虛情假意不成？”
祝無雙忽然踏前一步，冷笑道：“隊長沒什麼意思，只是你如果真的關心你的兩個兄弟，就不會不知道，他們沒有死，而且活的比你滋潤。”
“沒死？”
祝無念臉上悲傷蕩然無存，錯愕的擡起頭，急忙看向人羣后方。
這一看，他果然看到孟大寶和張偉二人活生生的從後面走出來，身上連一點傷痕都看不見了。
孟大寶撓撓頭，道：“多虧了總隊長的靈液，我和張偉僥倖沒死。”
祝無念聽完，愣了那麼大概兩三秒，而後露出一臉感動神色。
“太好了，我的兄弟還活着。”
話音未落，他張開雙臂，準備給兩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然而就在他即將抱上兩人時候，孟大寶和張偉卻同時退後一步，臉上掛滿了不自然的笑容。
“隊長，我們兩個傷沒好利索。”
“是啊，還是下次吧。”
……
祝無念雙手頓在半空中，笑容逐漸變得乾澀，眼底一抹陰翳一閃而逝。
他打着哈哈放下手臂，接着看向一旁的莫平，連忙道：“沈兄，忘了告訴你！莫平已經背叛了我人族，剛纔將你我出賣給了骨尊者，你一定要小心提防他。”
沈默側目，目光落在祝無念身上，足足看了半晌。
“剛纔的一切，其實我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