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提着它耳朵爆喝道：“不準去，去了會沒命的，你要是敢去，我就打斷你的腿。”
小黑嗚咽一聲，搖着尾巴趴在地上，大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沈上清。
沈默一面喝着靈液，一面觀察着沈上清的狀況。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沈上清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之前聽葉子卿說了一次，他還沒覺得多恐怖。
可現在親眼看着，饒是他見慣了大風大浪，還是慌得一批。
前一秒的沈上清，還宛如一個威嚴的帝王。
如今一轉眼，彷彿變成了一個魔頭。
他拉着小黑坐在遠處的河灘上，靜靜觀察着沈上清。
平心而論，看到沈上清這個樣子，他應該或多或少感到高興纔是。
畢竟，是沈上清把沈流沙害死了。
可在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少年的心性又發生了一些轉變。
這一刻，他竟也有些同情沈上清。
就像剛纔那震撼人心的畫面，他依舊是昔日那威嚴的王主。
可手下的精銳，卻早已不是當初的百戰之師，而是一羣傀儡。
當年最好的兄弟，如今也不在身旁。
如果說，沈流沙是被歲月遺忘的人，那麼沈上清無疑是被時代拋棄的人。
“算了，聽天由命吧。”
沈默很少有婦人之仁，他只是偶爾觸碰了某一根新鮮，對沈上清流露出些許同情。
要是能用沈上清換回沈流沙的話，他相信自己會義無反顧的選擇同意。
望着沈上清身上的氣息越發強大，沈默不得不帶着小黑離遠了一些。
整個過程中，他仔細觀察着沈上清，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沈上清好像是在與體內的某種東西做抗爭，這種東西，應該就是他不得不壓制力量的主要原因。
至於究竟是什麼，他相信自己即便問了，沈上清也不會說。
漸漸的，沈上清彷彿陷入了瘋狂，那越來越難以掌控的紫氣，開始四下紛飛。
沈默穩如老狗，拉着小黑坐在滄海之力形成的水幕中，靜靜望着沈上清自生自滅。
……
同一時間。
已經逃出上百里遠的齊龍城，透過空間裂縫，回望着遠處天空上那一抹刺眼的白光，神情無比複雜。
那張剛毅的臉上，閃過落寞、悲傷、仇恨種種情緒。
最終，化作一汪熱淚，浸溼了眼眶。
雖然走的十分決絕，可他終究是顧念兄弟情誼的。
這一趟荒古戰場之行，他的左膀右臂都折在了這裏。
再加上，那些武聖、武尊和近十萬軍團。
當初從部落出征的時候，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以爲憑藉這十萬人，能夠蕩平這荒古戰場，爲大荒奠定堅固的基礎。
可一轉眼，只剩下他一個人還活着。
在逃走的時候，他甚至不敢對日照開口索要那些俘虜。
“兄弟，是我對不住你們，總有一日，我會再回來，爲你們一一報仇！”
“人族、日照，還有墨月兄妹，我要你們統統給我的兄弟陪葬。”
人族無疑是罪魁禍首，而絕王斬殺了他的親弟弟。
如果二人能夠早點全力出手，齊龍甲又怎會落得一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齊龍城，你再重複一遍剛纔的話。”
就在這時，虛空中忽然接連踏出幾道身影。
當看到這幾道身影，齊龍城神色猛然劇變。
“絕王、羽王、厲王你們……”
他本想問‘你們不是走了嗎’，可話到了嘴邊，他突然反應過來，連忙向後退了幾步。
“你們是來找我的？”
羽王溫文爾雅的笑道：“我諸位王兄商議了一下，這一次王朝損失頗大，也沒能如願給烈王報仇。
如果不帶點東西回去的話，王上是會責罰我們的。”
“所以，你就打算把我帶回去？”
齊龍城又驚又怒，悲憤到了極致。
絕王冷漠道：“從目前看來，將你帶回去，這是最好也最穩妥的方法。”
“你無恥！”
齊龍城哆嗦着嘴脣，怒聲道：“我們現在還是盟友，你們不能如此卑鄙！”
“卑鄙？”
絕王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如同看傻子一樣看着齊龍城。
“枉你還是一方部落之主，竟然說出這種幼稚的話。”
羽王點點頭道：“戰場上，哪兒有永恆的敵人，又怎會有永恆的盟友？”
這個道理，齊龍城當然明白，可此刻身陷絕境，他已經無法逃脫，唯有從道德層面上爭取一下。
“好了，有什麼話，等回去再敘舊也不遲，把他帶回去，交給王上大人處置！”
絕王一聲令下，幾位王境從四面八方飛撲過來。
齊龍城咬着牙，決心拼死抵抗。
可這一路征戰下來，他一身戰力本就所剩無幾，沒過多久便被七位王境組成的天羅地網生擒。
“鬆開他的下巴。”
絕王居高臨下，望着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齊龍城。
齊龍城嘴巴恢復了自由，便再度破口大罵道：“你們背信棄義，背後捅刀，遲早會遭到報應的。
今日我大荒之下場，便是來日日照的縮影，你們會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說着，他扯開嗓子朝四周大喊。
“墨月兄，快來救我！我是大荒的部落之主，我不能落入日照手裏！”
話音未落，絕王鋼鐵鑄成的戰靴便踩在他臉上，將他剩下的話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放開你的嘴巴，不是讓你求救的，而是看在合作一場的份上，給你一個體面的機會。
你們大荒武者以力著稱，一張嘴足以自行了斷。
現在，你若想死就死吧。”
齊龍城目光當場怔住，呆呆看了一圈。
他臉上的鞋印，還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
這種疼痛，更多的來自於心中，他屬於頂級武神強者的尊嚴和驕傲，也連同他的腦袋被絕王踩在了腳下。
他腦中，迴盪着絕王那冰冷中帶着戲謔的聲音。
“想死就死吧……”
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恨不得以死明志。
可一想到自己在大荒的地位，這種勇氣便瞬間被磨滅，他捨不得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滔天權勢。
更捨不得這半生修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