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仙顯得有些尷尬。
她知道，這密信一出，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人間將會獨自承受所有的壓力。
神武殿無法提供任何幫助。
至於答應好的劍王朝，恐怕也會被調往別處。
因爲密信中隱約提示，這一次，天魔進攻的入口不止一處。
這很可能是整個神武大陸最危難的一次。
其他的入口，都有強大的王朝或者神武殿的強者死守。
唯有九王域這個入口，可能只有人間作爲主力。
到現在，沈默幾乎有八成把握，認爲道王肯定知道其他入口已經開啓的事情。
從古至今，天魔在神武大陸一共留下了四個入口。
如果四個入口一起進攻的話，那麼神武大陸避免不了四線作戰。
其他地方什麼樣沈默顧不上。
但九王域這裏，人族必須頂上。
哪怕戰至北疆最後一人，也在所不惜。
慕容仙遲疑了下，輕聲道：“老師，這只是一封普通的通知密信，信上的內容並沒有殿主的命令。
所以我認爲，那邊情況或許還沒那麼糟糕，要不您和八師伯再考慮一下？”
顧清影輕輕搖頭，“無需再考慮了，殿主已經很少給我們下命令。
但我知道，他是希望我們回去的。”
她拒絕的很乾脆，對他而言，神武殿遠遠要比人間更親近。
神武殿安然無恙的時候，她可以留在北疆。
但現在，沒有任何商量。
“不是……”
太史翁看向顧清影，又看了看沈默，老臉上浮現一抹爲難之色。
“不是，師妹……來都來了，好歹幹一架再走啊。”
顧清影瞪了他一眼，並未吭聲。
太史翁糾結道：“你看沈小子，對我們神武殿好歹還是有功勞的嘛。
咱們打一架，至少先在這個通道打退一波天魔，然後再走不也放心嘛。”
顧清影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道：“太史翁，我今日必須離開，至於你是走是留，自己決定吧。”
由於她聲音提高了一些分貝，太史翁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不過很快，當看了一眼沈默，這老傢伙又像是想到什麼，挺直了腰桿子。
“小影影，我告訴你，我是你師兄，平時在神武殿我還可以讓着你點。
可一旦出了神武殿的大門，你就得聽我的，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顧清影瞪大眼睛，氣急敗壞道：“太史翁，你長能耐了是吧？誰讓你這麼跟我說話的。”
說話間，她一個箭步上前，揪住太史翁衣領，怒目相向。
也許是多年的忍讓和忌憚，讓太史翁一時間有些瑟縮。
不過很快，當和沈默對視了一眼之後，他也瞪起了眼睛。
“我是不是對你太溫柔了，還是你眼裏根本沒有我這個師兄！”
顧清影二話不說，也不管周圍有外人在場，揪住太史翁就是一陣爆錘。
太史翁心下暗暗叫苦不迭，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畢竟千百年來，都是這麼度過的。
但是這一次，他顯然不打算忍了。
“顧清影，你太過分了！”
那些足夠讓你立天功的銀甲和紅甲，不是他幫你抓來的嗎？
那尋覓千年的混沌泥，不是他幫你找到的嗎？
如今人族落難，你卻只想着一走了之，這樣做對嗎？”
顧清影愣在原地，一時間無言以對。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其實沈默幫她的，遠不止太史翁知道的這些。
她強行闖輪迴戰場的時候，甚至差點丟了性命，是沈默把她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的。
她也知道，自己這個決定對不住沈默的幫助與饋贈。
可，站在她的思維去想，沒有別的辦法。
她只是覺得，眼前的太史翁，和她印象變得完全不同。
幾日不見，竟然敢對她大聲說話了。
太史翁瞪大眼睛，急切道：“你你你，你還在猶豫什麼。”
“八長老。”
就在他準備繼續發揚自己的強硬作風時，一旁忽然傳來沈默溫和的聲音。
太史翁回頭，乾巴巴道：“叫老夫做什麼？”
沈默輕笑道：“不用再說了，尊重十長老的決定吧。”
“你！”
太史翁一時氣結，他本來還以爲，沈默打算和他一起爭取讓顧清影留下。
可沒想到一開口，就讓他打退堂鼓。
“小子，你糊塗了？”
“沒有。”
沈默輕輕搖頭，淡笑道：“我能理解十長老的心境，對她來說，神武殿是她的家。
就算換做是我，得知自己家門口來了敵人，也無法安心留下來幫助別人。
所以，你們回去吧。”
“可你不一樣，你幫了她那麼多……”
“回去吧。”沈默再度堅持道。
聽到這裏，太史翁只能長長嘆息，終究還是沒再說什麼。
顧清影深吸了口氣，望向沈默，輕聲道：“欠你的人情，我日後一定想辦法還你。
但是這一次，實在抱歉。”
“不必。”
沈默輕輕搖頭，揮揮手笑道：“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送幾位了。”
顧清影點點頭，給慕容仙使了個眼神。
太史翁猶豫了下，還是跟在了後方。
臨行前，他湊到沈默身旁，低聲道：“如果那邊情況不是很危機，老夫還會回來的。”
說完，這老傢伙賭氣似的走在了顧清影前頭。
沈默目送神武殿幾人離開，直到最後一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收回了目光。
接下來，只剩下鍾凌弦一個外援了。
這女人拋下輪迴殿，來幫助人族鎮守入口，他內心還是很感動的。
至於顧清影，他雖然惋惜，但也能夠理解。
畢竟，對於神武殿而言，九王域或者說如今的九域王朝，終歸是不如神武殿重要的。
沈默望向沈天豪等人，淡笑道：“接下來，就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沈天豪倒是灑脫，隨口道：“早就習慣了，我人族大好男兒無數，何曾考過別人？
靠山喫山，靠水喫水，當年最弱小的時候，我們靠仙域成長。
如今，不過是換個更強大一些的對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