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腦海中一下子便浮現出了當日那暮氣沉沉的老人。
不過沈上清所說的‘老傢伙’顯然不是他，而是房間裏的另一位。
那位問了沈上清何時會去的老者，終究還是沒能等到沈上清醒來。
沈上清當時說的決絕，卻也是自己都不相信的假話。
對於這個不知道是什麼關係的老傢伙，他明顯是在意的。
不多時，二人在神武殿上空落下。
一下子死了兩個重要人物，對於神武殿而言，可以稱得上是驚天劇變。
不過諸神堂那邊，似乎並沒有發喪，對於‘老傢伙’的死祕而不宣。
而正殿，則是在爲時臣舉辦葬禮。
即便時臣過去做的很不人道，但畢竟是人死爲大，各大王朝均有派人前來弔唁。
當沈上清和沈默先後踏入神武殿時，並沒有遭到阻攔。
沒了時臣和司空羽這兩個傢伙，神武殿似乎少了許多烏煙瘴氣。
兩人都沒興趣弔唁時臣，徑直朝後殿走去。
一直到諸神堂附近，沈默才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神武殿當代聖子，楚光明。
也就是當時在百朝之戰時慕容仙的隊友。
見到沈默，楚光明明顯有些唏噓，糾結片刻，還是上來打了個招呼。
“沈兄！”
這一聲叫的極爲複雜。
當初在百朝之戰，兩人沒有什麼過節，沈默反而還幫了他們好幾次。
再後來，兩人又回到了當初的立場，不再有任何交集。
他還是神武殿的聖子，整日潛心修煉武學。
而沈默，早已是名動天下的強者。
沈默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好奇道：“時臣到底是怎麼死的？”
楚光明四處看了看，見沒人，才低聲道：“很蹊蹺，很多諸神堂的前輩們看過，都說是走火入魔。
可奇怪的是，即便是走火入魔，以副殿主大人的修爲，也不至於丟了姓命。
而且前輩們派出他殺的方式也很奇特，僅僅只是因爲房間裏沒有打鬥的痕跡。”
“哦……”
沈默只是隨口一問。
他不是來查案的，而是來祭奠老傢伙的。
不管怎麼說，那一枚武道之心，終歸是讓周蒼等人有所成長。
“我再多餘問一句，你們諸神堂，是不是也隕落了一個強者？”
此話一出，楚光明瞬間感覺到了沈上清逼視的目光。
他心下一驚，幾乎下意識道：“你們怎麼知道？”
“果然。”
看見楚光明這樣子，沈默基本可以確定沈上清的感應沒出錯了。
“是初代老殿主，哎……”
“什麼？”
沈默一臉震驚，下意識的看了看身旁的沈上清。
而此時，沈上清正默默望着遠處，並未開口。
他萬萬沒想到，沈上清所說的老傢伙，竟然是神武殿的初代殿主。
他也想不明白，初代殿主爲什麼眼睜睜看着時臣爲非作歹，也不肯露面制止。
寧願眼睜睜看着自己大限來臨，也不願意去做出一些改變。
楚光明嘆息道：“諸神堂隱居幕後，是神武殿的根本，其實副殿主的死，對神武殿而言，最多隻是傷筋動骨。
神武殿發生的兩件事中，相比於初代殿主隕落，時辰的死根本不算什麼。
培養一個九路王境不容易，但神武殿還沒到損失不起的地步。
可初代殿主，代表的是神武殿的根基。
“這也太巧合了吧，這兩件事，會不會有什麼必然聯繫？”
沈默皺着眉頭，很快便想到了關鍵之處。
先前聽那個門外的老者說，老傢伙最少還有半年壽命。
這也是爲什麼，即便他答應了沈上清，也仍舊沒來神武殿的主要原因。
可是如今半年還沒到，莫非一個當世頂尖的強者，對自己的壽命估算也會出現錯誤？
楚光明搖搖頭，“不知道，如果說是初代殿主大人殺了副殿主然後自戕，那完全沒有必要。
因爲諸神堂的強者，是比當代殿主權利大的，更何況是一個副殿主。”
“麻煩帶路。”
沈上清在一旁緩緩開口，對楚光明道。
楚光明看了看後方，有些爲難道：“二位要去見初代殿主的遺容，只怕是很難。
這件事對於神武殿而言，是天大的祕密，並不打算對外說出去的。”
沈默嘿嘿笑道：“這麼隱祕的事情，光明兄卻願意告訴我，這說明你還是夠意思的。”
“那當然，在百朝之戰戰場上，你救過我的命。”楚光明輕輕點頭。
沈默感動道：“光明兄，那你也幫我一次，要不然我就把你告訴我的話昭告天下。
讓我們進去，還是你抄神武殿的保密契約，自己做個選擇吧。”
楚光明當場目瞪口呆。
這特麼是人做的事？
不等他再開口，沈默已經搶先一步溜了進去。
“光明兄，再會！”
後殿，是一個巨大的院子。
中間是活動區域，四面都是規整的房屋，共有上萬居所，居住着歷代的神武殿長老以及重要人物。
兩人不是第一次來，但再次進入，沈默還是不禁感嘆。
這傳承無數代的神武殿，到底還是氣派。
沈上清則是徑直往裏闖。
因爲通常不會有人貿然闖入這裏，所以一路上也沒遭到什麼攔截。
不多時，沈上清來到了上次的那間小房子外。
房子外，一道枯瘦的身影，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袁師，老傢伙他……”
沈上清一開口，便顯得格外不自然。
語氣裏，沒有昔日的冷峻，更沒有一代帝王的威嚴。
倒像是個孩子。
那枯瘦老者緩緩回過頭來，對沈上清咧出一個笑容。
“回來了，看來老傢伙說的對，你最少會來看他一次，也就是當他躺進棺材的這一次。”
沈上清眼圈有些發紅，“爲什麼，會提前了這麼多？”
“跟我來吧。”
枯瘦老者收斂笑容，輕輕嘆了口氣，轉身朝一件破舊的房子走去。
沈上清深吸了口氣，緩緩跟在身後。
沈默猶豫了下，還是老老實實站在原地。
不敢動不敢動。
誰知老者踏上臺階後，目光徑直望向了他。
“孩子，你也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