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玉竹並未看清麗娘和誰說的,只看着背影,聽得兩個聲音,其中一個就是麗孃的。
忍冬相信,麗娘絕不會說這樣的話,魏家也沒這樣的寶貝。
而玉竹,也不可能在此時憑空捏造這些話,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蹊蹺。
玉竹剛纔說的這些話,絕不能讓鏡府的人聽到,無奈之下,忍冬只能略施手段,讓玉竹暫時沉睡過去,此事非同小可,鏡府的人一定不會讓她死,會有人管她的,只是她暫時醒不過來。
出了鏡府,忍冬一身薄汗。
“多謝大叔幫忙。”
“不必,告訴江坊主,兩清了。”
說完,推着泔水桶沿着巷子而去,不遠處,一個和忍冬一樣裝扮的少年走了出來,幫着推車前行。
忍冬進了袁家剛纔出來的偏門,等在那的是給她開門的那個老者。
當歸正等得心焦不已,看到忍冬出來忙迎上去,“小姐!”可算出來了。
忍冬將藥箱遞過去,心裏略有些凌亂,此時,身上酒氣散去了一些,可是酒勁去慢慢上來了,有些微醺的感覺。
一個時辰超了一點點,馬車依然在衚衕口等着,忍冬上了馬車之後一言不發,直到馬車在王府後門停下。
“魏姑娘,世子等候多時。”
忍冬看着長空點了點頭,“有勞長侍衛帶路。”
之前都是走的正門,王府這般大,她還真不知怎麼走。
當歸拎着藥箱跟在後面大氣不敢出,這可是王府。
聞着忍冬身上的酒味,長空心中訝異,這這是喝酒去了?這時候?
果非常人啊,好像還喝了不少。
“魏姑娘,世子就在前面,請。”
忍冬剛就發現了,去的好像不是世子寢殿的方向,順着長空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一處荷塘旁,世子爺一身紅裝,正坐在軟塌上懶洋洋的朝荷塘裏丟着魚食。
果然,要世子靜臥養傷是不可能的。
“在這等着,藥箱給我。”
當歸忙點頭,其實她也奇怪,爲什麼世子要讓小姐給他換藥。
慕容鬱蘇看到迎面走來的忍冬了,笑臉相迎,可當忍冬越走越近時,眉頭越皺越高。
她喝酒了。
“世子好興致。”宮裏被他攪得風起雲涌的,他卻在這悠閒餵魚。
慕容鬱蘇稍動了動,坐正了些,“天好,爺來賞賞景,你也興致不錯。”
這節骨眼還能與人飲酒,他瞧着興致比他還好。
忍冬走近將藥箱放置一邊,“世子,該換藥了。”
慕容鬱蘇盯着眼前一身酒氣卻淡定從容的忍冬,緩緩讓出身位,方便忍冬動手換藥。
突然很安靜,忍冬仔細檢查了傷口,細心上藥重新包紮,又替對方把了把脈,“世上身上餘毒已基本清了,藥還是要繼續喝完,傷口正是癒合的關鍵時候,能靜養還是靜養爲宜。”不過,世子爺聽不聽她就管不着了。
“養,爺這不是好好養着嗎?魏郎中的話,本世子豈敢不聽。”
又沒個正經,忍冬失笑,不過心裏壓着事,屬實沒什麼心情。
“說說看,有何打算?”
忍冬沒想到,對方會突然來這麼一句,是問她家裏的事?世子爺好像管的有些寬,不過忍冬知道,對方並沒別的意思。
事發突然,魏家毫無準備,而今玉竹被抓,關鍵的萍姨娘被殺,魏家看似有些束手無策。
剛纔她在車上反覆思索,玉竹說聽得她娘說那些話,卻並未看真切,大家在玉符街看到玉竹的時候,都說她樣子瘋癲,剛纔看着卻是正常,思路捋清,現在大概斷定,玉竹在玉符街發瘋應該和擄走她的人有關,是使了什麼手段吧,讓她短暫發瘋並說出那些瘋話。
現在玉竹清醒,卻忘了玉符街發生的一切,從未經過什麼事的一個小丫頭,發現自己被抓,自然害怕的厲害,就想着活命,又曾聽她‘娘’說過那麼句話,這時候那句話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這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什麼都算計準確。
那麼,佈局之人下這盤棋,是要借魏家行什麼事?
玉竹說的寶貝是什麼,與她那番瘋言有什麼關係。
若是魏家真有這麼個東西,那就是個要命的東西啊!可是從目前來看,就連祖父都不知道魏家有這麼個要命的東西吧。
如果剛纔她沒及時見到玉竹,玉竹那番話被鏡府聽到,鏡府一定會將魏家查個底朝天,對方在玉竹身上早就做了謀劃,爲的就是讓鏡府去查魏家,查出來魏家有這麼個東西對對方來說有什麼好處?
忍冬腦海裏,此時不停翻涌着玉竹說的那句瘋話。
竊國...偷天換日..
魏家世代行醫,平民百姓之家和這種大事八竿子扯不上關係..
忍冬思緒飄遠,興許是帶了酒性,所以在世子面前發起了呆。
“坐!”
慕容鬱蘇瞥了一眼軟榻的另一端,這是喝了多少,雙頰緋紅他都擔心她站不穩。
烈酒燒喉嚨,後勁更大。
這會稍放鬆一下,酒勁也趁虛而入,忍冬順勢就坐下了。
某人眉頭一動,嘴角一抹淺笑,扭頭看着遠處有些目瞪口呆的長空和當歸,“弄點醒酒湯來。”
這樣子,幸好是到他這,若是就這麼回去了,就不怕家中長輩擔心?
認識時間不長,但看得出,她該是個極爲穩妥之人,總能見到她意想不到的一面。
“忍冬無狀,讓世子見笑了。”哎,在他面前,自己果真是放縱許多啊。
這一點,她閒暇也想過,卻怎麼也想不通,或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奇妙感覺吧,在有些人面前,就會不自覺的松乏些。
“鏡府辦事素來以穩著稱,在沒弄清楚之前,不會輕舉妄動,你還有些時間,若是...需要本世子幫忙,不妨開口。”反正他們之間,在外人眼裏,已是牽扯不清。
慕容鬱蘇的直接,忍冬有些沒料到,她身上諸多疑點,世子爲何明明生疑卻還肯幫她。
“世子,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我做了什麼,對世子,忍冬從未有過半點惡意,忍冬就是一平民女子,背後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勢力,...以後難說,但不管將來如何,忍冬都不會是世子的對手,也絕不會礙着世子。”
這番話,若不是沾了點酒性,是斷不會說的,因爲毫無意義。
像他們這等人,不會因爲誰的一句話就信了,儘管,她覺得她說得挺真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