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溫家有娘子 >第三百四十五章 算學題
    第五日,溫元良起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臉上的鬍渣就跟雨後春筍似的長得茂盛,臉頰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腰帶也長了一節,不由得苦笑一聲,無奈起身,做喫的也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不過他的精神狀態還可以,或許是適應了這種艱苦的環境,身子都麻木掉了,去了一趟茅廁,回來的時候在拐角處遇上兩個士兵擡着一個蓋着白布的人出去,他整個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想到自己左邊的鄰居,不由得吞了吞口水,那人是不是也被擡走了?不然怎麼可能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回了號房,溫元良這回還特地弄出一些大的動靜,仔細聽着兩旁的聲音,右邊那位仁兄還在咳,只是聽起來有些虛弱無力,要咳又咳不出來似的,左邊卻是靜悄悄的。

    這種情況下他實在不敢多想,趕緊拿出自己的卷子,繼續答題,當整個人的注意力都沉浸下去,恐懼心裏也漸漸消散了,直到天黑,蠟燭全都燒光了,他才把所有題目答清楚。

    躺在木板上,聽着漆黑的夜,他伸出自己的手掌,什麼也看不見,仔細聆聽周遭的聲音,已經沒了前兩日那種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只有零星幾聲從比較遠的地方傳過來,他很想問問右邊號房的兄弟,可是不能,發出幾個大的聲響後,右邊也沒回應他,惴惴不安中,睏意來襲,他又再次跟周公約會去了。

    只是這一夜註定不能安穩,到了天快亮的時候竟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溫度驟降,更倒黴的是他住的號房竟然有個地方會漏雨,冰冷的雨水溼了鞋子,硬生生將他冷醒。

    溫元良打了個激靈,看了一眼自己的鞋,發現已經溼了大半,當他將腳挪開後,好房裏裏面傳出滴水的聲音,幸好在角落裏,不然他今日都沒法做題了。

    正當他慶幸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哀嚎,似乎是卷子溼了,哭聲淒厲又絕望,引得所有人都爬起來檢查自己的卷子,不到天亮,全部人都醒了。

    溫元良盯着自己的鞋子苦笑不已,一會兒只怕要赤着腳做題了。

    好不容易捱到天矇矇亮,差不多可以看清東西的時候他就開始做題了,鞋子放在碳爐邊上,祈禱着這麼烘一天能把鞋子烘乾了。

    雨還在下,絲毫沒有變少的趨勢,他連茅廁都不怎麼想去了,出去一趟少不得要吹風淋雨,這種環境已經夠糟糕了,這麼折騰一下極有可能生病的,還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做題上面比較實際。

    這般忙碌着,等他將所有答案搬到卷子上,第二場考試時間也差不多到了。

    交了卷子他總算能喘息一些,好好理理頭緒,現在整個貢院內也不知道離開了多少考生,又倒下了多少人,還有多少人苟延殘喘如他右邊那位老兄。

    因着卷子都收上去了,只要沒有走出號房,還是可以交談的,溫元良想到這裏,眼睛頓時一亮,同守在門口的士兵問道:“小哥,我能跟邊上的哥們兒說說話嗎?”

    士兵板着臉不苟言笑地回道:“考試時間到了,可以交談,只是不能接觸,不過你的左右都沒人了,你要跟誰交談?”

    溫元良心一沉,不可思議地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方纔察覺右邊也沒了聲音,腦袋往外一探,見左右的守衛全都沒了,心不由得拔涼拔涼的,“人呢?”

    士兵瞧他害怕的樣子,口氣也好了一些,道:“你的左邊是個老舉人,帶病考試,沒撐住,沒了,右邊那位則是病重被擡走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不過離開的時候至少還有氣兒。”

    這話說得溫元良心裏越發不是滋味了,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用這話來形容科舉也不爲過,大家只看到高中之人的榮光,又哪裏知道這背後填了多少人的性命!

    士兵瞧他精神萎靡,便不再多說,繼續站崗。

    溫元良坐了回去,盯着燒得正旺的爐火,如同嚼蠟一般用了晚飯,也沒心思想別的,簡單收拾一下就躺下睡覺了。

    到了第七日,也是最後一場考試了。

    大清早的,貢院內還能聽見嘰嘰喳喳的鳥叫,雨已經停了,天還有些陰沉,風也大了一些,仍是一樣的冷,不過沒有下雨他已經很知足了。

    做完一系列準備工作,鑼聲一響,考試開始。

    第三場主要考《四書》《五經》文、五言八韻詩、算學。

    新增的算學題目有兩個,分別是“今有(人)共買物,(每)人出八(錢),盈(餘)三錢;人出七(錢),不足四(錢),問人數、物價各幾何?”、“今有雞翁一直錢五,雞母直錢三,雞雛三直錢一。凡百錢買雞百隻。問雞翁母雛各幾何?”

    第一題的意思就是有人買東西,每人出八錢,多餘三3錢,每人出七錢,缺四錢,問有幾人,物價多少。這是一道典型的盈不足術問題,對他來說不難,通過假設計算,再做說明就成,第二題則是百雞術問題,意思就是公雞一隻價格五錢,母雞一隻價格三錢,小雞三隻一錢,用一百錢買雞一百隻,公雞母雞小雞各幾隻。

    說真的,大多讀聖賢書的人連算盤都看不明白,讓他們來答這麼接地氣的題目不是成心難爲人嘛!說不準他們家中的老孃們來了都能答得比他們好。

    溫元良搖搖頭,嘆了一聲,再翻到前面去看那四道題,首題爲“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義”;次題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義”;三題爲“致天下之民,聚天下自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義”;第四題爲作詩題,題目是《夏雪》。

    溫元良一瞧這詩題,整個眉頭都皺起來了,再次把考官罵一遍,悲憤地埋頭作答,爲了將時間騰出來給那兩道算學和作詩,他不得不在第一天咬着牙將三道經義答完,第二天睡醒,趁着人還精神,比較有靈感的時候把詩給做了,修修改改,到了晌午才落成,剩下最後的兩道算學,他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對旁人來說極其困難的題目,於他而言反倒沒什麼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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