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氏站在自家院子裏擡頭盯着半山腰的高牆羨慕得不行,這纔多久的功夫,溫家好像變得高不可攀了,這種感覺在孫來福給兒子找師傅碰壁後更甚了。
“娘,你說有山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有能耐的,現在連驢車都有了,也不想着拉咱家來福一把。”小李氏說話都冒着酸氣。
李氏重重的把盆子一放,罵道:“胡咧咧什麼!有山的本事大家都知道,人家現在日子好了那是鄧氏有能耐,你有什麼能耐?”
小李氏一滯,這話也太扎心了,她想反駁,可打心底認同婆婆的話,當初那些進村的捕快她可沒忘,聽說就是鄧氏招來的,這鄧氏怎麼突然這麼厲害了?
跟小李氏一個想法的人不少,不過大家跟溫家的關係只是一般,也不好問得那麼直白,就拐彎抹角地跟孫家打聽,小李氏就把李氏那翻話給說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傳的,傳到後面變成溫有山有個有錢的岳家。
溫有山一臉鬱悶地從外頭回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地同陳寧雅問道:“娘子,怎麼最近大家見了我就一直打聽你孃家是幹啥的?”
陳寧雅正挑揀葉子,一聽,比溫有山還茫然,“我又沒出去過,問我我問誰?”
溫有山搖搖頭,想不明白就不問了,盯着那些綠色的嫩葉,瞪大眼睛,“娘子的蠶孵出來了?”
陳寧雅猛點頭,拉着溫有山去參觀了她的蠶房,溫有山被屋子裏密密麻麻地蠶給驚出了一身雞皮疙瘩,說啥都不肯再進去第二趟了。
爲了不靠近那個蠶房,溫有山甚至連家都不回了,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來挑水,然後去海邊趕海,忙得陳寧雅都見不到人影。
這樣瘋了一個多月後溫元貞突然把他拽住,“爹,你怎麼每天都早出晚歸的,真就那麼忙?”
溫有山邁出家門的腿一僵,乾笑着回頭,小聲說道:“爹給你們掙錢買好喫的。”
“可別,外面買的還不如娘做的。”溫元貞跺跺腳,死死抓着溫有山的衣角,嘟喃道:“爹,你今天可別走了,娘說了她今天要煮蠶繭,這可是個體力活,我沒啥力氣,幫不上忙,娘一個人只怕是夠嗆。”
溫有山身子一鬆,連忙往回走,一邊走還一邊嘀咕道:“你不早說!對了,那屋子裏確定只有繭沒有蠶了?”
溫元貞睜着明亮地大眼睛直點頭,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驚呼道:“爹,你不會是怕蠶吧!難怪這陣子都見不着你的人影呢......”
“噓!小聲一點我的小祖宗!”溫有山捂着溫元貞的嘴巴,四下瞧了一圈,發現沒人才鬆開,眼裏滿是警告。
溫元貞憋着笑,領着他進了蠶房,架子上已經空了,過道上堆放了好幾籃白皙的蠶繭,溫有山忙問道:“怎麼弄?”
陳寧雅沒好氣地睨了他一下,調侃道:“現在不躲了?”
“嘿嘿......”溫有山直想找個縫鑽進去,這也太丟臉了!爲了不讓陳寧雅揪着這件事不放,他趕緊動手,把籃子搬出去。
等所有的籃子搬空溫有山才發現這些蠶繭有幾十筐,不等他發問陳寧雅便說道:“這些蠶繭太多,咱們一次用不完,留下一部分,剩下的烘烤保存,有山,你需要在院子裏幫我壘個竈臺,將水缸放上去煮繭,我來烘烤其他蠶繭。”
溫有山沒異議,陳寧雅讓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都不帶猶豫的。
等竈臺壘好,水缸裏的水沸騰,陳寧雅立馬把蠶繭倒了進去,溫有山負責不停地攪動,溫元貞燒火。
陳寧雅不時檢查一下,發現蠶絲的頭掉了出來就讓溫有山撈出來另外繼續煮新的一批,如此反覆,煮繭有條不紊地進行,陳寧雅還得顧着另一頭蠶繭的烘烤,忙碌着一天的時間就沒了,一家三口連續忙了三天才把那些蠶繭處理完。
接下來就是繞絲了,六個蠶繭合併成一根線,這會兒就需要溫有山做的手搖繅車派上用場了。
溫有山一直對自己做的東西沒有信心,陳寧雅開始繅絲的時候他就在一邊瞪大眼睛瞧看,見工具開始運轉後真的能繞出絲線,整個人都驚呆了,別說溫有山,就是溫元貞也驚歎不已,一顆蠶繭可以纏出千米的絲線,陳寧雅忙了一天才纏出一點點,效率極低,溫元貞在邊上看得很着急,乾脆纏着溫有山給她也弄一個。
溫有山直接動手,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不用陳寧雅指揮,只看圖紙他就知道東西怎麼打了怎麼打,三天的功夫,溫元貞要的手搖繅車成了,看着比陳寧雅用的那個要好上許多,陳寧雅這才發現,溫有山把她的圖紙改良了,她用的這架手要前後搖,幹活的時候身子需要微微前傾,溫元貞用的那架設計成了左右搖,人只要站定了就成,看着效率比她這架快了不少。
陳寧雅驚喜不已,“有山,你是怎麼想的?”
溫有山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不是咱家丫頭比較小嘛,她要幫你的話那樣不好乾活,我就給她換了個方向,反正不影響功能就成了。”
“豈止是不影響功能,還能加快乾活的速度呢!你真是太厲害了。”
溫有山被陳寧雅誇得美上天,當即又給她重新做了一架,繞完的絲線由絡車轉移到絲籰,經線緯線處理完畢,就可以開始織布了。
織布這日溫有山不在家中,天不亮就趕着驢車出門了,這個季節海灘的東西多,還肥美得很,他努力倒騰一車鮮活的東西送到縣城能換三兩左右,當天一個來回,累是累了點,可掙的也多。